略談永嘉大師

永嘉大師，生於公元665年，圓寂於713年，俗姓戴，是唐朝溫州（也就是現代的浙江省）永嘉縣人，後人為尊重他老人家﹐於是以其居住的地名“永嘉”尊稱之，而他老人家的法名一一玄覺禪師之名，反而被忽略了。大師四歲時出家，初禮天臺宗的天宮慧威為師，常住在永嘉龍興寺。由於他老人家精進好學，遍探三藏經典，並精天臺止觀的圓妙法門。唐開元二年，于龍興禪院端坐入定，怡然不動﹐灑然入滅。同年的十一月十三日，殯于龍興寺的西山之陽﹐春秋四十有九；英年早逝，是禪門一大損失。

我們去年，在這道場跟各位一齊分享過「六組壇經」的時候，就曾經介紹到永嘉玄覺禪師。在壇經上，是這樣記載的：

「永嘉玄覺禪師，少習經論。精天台止觀法門。因看維摩經。發明心地。偶師弟子玄策相訪。與其劇談。出言暗合諸祖。策云。仁者得法師誰。曰。我聽方等經論。各有師承。後於維摩經悟佛心宗。未有證明者。策云。威音王已前即得。威音王已後。無師自悟。盡是天然外道。曰。願仁者為我證據。策云。我言輕。曹溪有六祖大師。四方雲集。並是受法者。若去。則與偕行」。

這段透露出他年輕時，曾經自己修學三藏經論，對於天台的止觀法門，特別有研究，後來因看《維摩經》開悟。有一日，六祖的學生玄策禪師來看他。暢談之後，玄策禪師覺得玄覺禪師的言語與祖師的言說，不謀而合，於是問他：「你得法的老師是誰？」玄覺禪師說：「我聽方等經論，聽得很多，所聽過的法師講解，他們也分別有他們的師承，所以說，我尚無師承。以後，我在《維摩經》中開悟，自己體會出佛法的心宗。可是，到現在還沒有人來為我做證明。」永嘉大師這時，就要玄策禪師來為他印證，也就是印證他的開悟是否正確。玄策禪師說：「經論中記載，威音王佛以前，自己開悟的，那是辟之佛；威音王佛以後，說無師自悟的，都是天然外道。」我們現在生在威音王之後，所以自己是不是「開悟」？必須有大徹大悟的修行者來為你做證明，才是保險。這時玄策說：「我人微言輕，不足於為您印證。何不到曹溪去禮拜六祖慧能大師？曹溪，四方的緇素雲集，大眾都在此處承受六祖的教學。你若想去，我可以陪你一道去。」

接著他們的印證過程也饒有深意：

「覺遂同策來參。繞師三匝。振錫而立。師曰。夫沙門者。具三千威儀。八萬細行。大德自何方而來。生大我慢。覺曰。生死事大。無常迅速。師曰。何不體取無生。了無速乎。曰。體即無生。了本無速。師曰。如是。如是。」

玄覺會同玄策到曹溪參禮六祖。剛見面的時候，他的態度是有一點傲慢，「繞師三匝，振錫而立」。六祖說：「一個修行人，必須具足威儀，三千威儀、八萬細行，一切都得循規蹈矩。你從哪裡來的，怎麼這麼傲慢？」玄覺禪師說：「生死事大，無常迅速。」六祖說：「你何不體取無生，了無速乎？」永嘉大師說：「體即無生，了本無速」。「體」是體認了自性，明心見性了，知道自己的自性無生無死；「了」是一了百了。這個意思就是說，生死已經都沒有了，哪裡還有遲與速？這已經是超越了時間，所以說了本無速。六祖為他印證，說：「如是！如是！」。由此可知，我們修行一定要明心見性，若不能明心見性，生死大事就沒有法子「了」。

底下，是印證後還有「傳法」的「師情」。

「玄覺方具威儀禮拜。須臾告辭。師曰。返太速乎。曰。本自非動。豈有速耶。師曰。誰知非動。曰。仁者自生分別。師曰。汝甚得無生之意。曰。無生豈有意耶。師曰。無意。誰當分別。曰。分別亦非意。師曰。善哉。少留一宿。時謂一宿覺。後著證道歌。盛行於世。」

玄覺大師才禮拜了六祖，立刻就要告辭。六祖說：「你回去得太快了，才說幾句話就要走？」永嘉大師說：「本自非動，豈有速耶？」本就是本來，法身本來就是盡虛空、遍法界的，如如不動，哪有遲與速？六祖說：

「誰知非動？」這句話問得好！永嘉大師說：「仁者自生分別。」這話答得真好。六祖說：「你確實是得到無生之意。」無生之意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「無生法忍」。永嘉回答說：「無生豈有意耶？」六祖說：「無意，誰當分別？」永嘉說：「分別亦非意。」這對話，我很喜歡，但他的意思可要各位自己去體會，說了又落入意識、分別。所以六祖大師除了：「善哉」之外，還特別留他在曹溪住一晚。因此永嘉大師在曹溪住了一晚，第二天才回去，這就是有名的「一宿覺」。

另外，根據《五燈會元》也有這樣的記載：

「因左谿朗禪師激勵。與東陽策禪師。同詣曹谿。初到振錫攜瓶。繞祖三匝。祖曰。夫沙門者。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。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。師曰。生死事大無常迅速。祖曰。何以體取無生。了無速乎。曰體即無生。了本無速。祖云。如是如是。于時大眾。無不愕然。師方具威儀參禮。須臾告辭。祖曰。返太速乎。師曰。本自非動豈有速耶。祖曰。誰知非動。曰仁者自生分別。祖曰。汝甚得無生之意。曰無生豈有意耶。祖曰。無意誰當分別。曰分別亦非意。祖歎曰。善哉善哉。少留一宿。時謂一宿覺矣。」

所以在證道歌中有一段“自從認得曹谿路。了知生死不相關”。意思就是強調在六祖慧能大師處，得到印證，這就是禪門的「師承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