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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剛經第十講

發布日期 : 2015-06-23 23:01:17

金剛經第十講

 

一、   前言:

 

上次從「菩提非證得、非言說」,來破除對佛法『空、有』二相的執取,也談到『般若』是三世諸佛母,因此『受持、讀誦』,還為人『演說』之功德,勝過三千大千世界之珍寶的布施。這段:「須菩提,於意云何。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,以用布施,是人所得福德,寧為多不?須菩提言:甚多,釋尊,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。若復有人,於此經中受持,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。何以故?須菩提,一切諸佛,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。須菩提,所謂佛法者,即非佛法。」可見學佛,不能只種福,不種慧;更不能只種慧,而忽略了「福」,必須要福慧雙修,才是「兩足尊」。所以說以滿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財物,布施供養,造福一切有情,是人所得福德雖然很多;不過我們學佛更應該深入經藏,真正受持讀誦,為人演說,廣積功德,這樣的福慧雙修,修行才有功夫,才能得力。所以上星期我們提到:真功德,具有無限的福德;也唯有「深入經藏」,開佛知見,為人演說,讓佛法常駐世間,才是「福德性」之大『功德』。

 

本週繼續討論:「須菩提,於意云何。須陀洹能作是念,我得須陀洹果不。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。須陀洹名為入流,而無所入,不入色聲香味觸法,是名須陀洹。須菩提,於意云何。斯陀含能作是念,我得斯陀含果不。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。斯陀含名一往來,而實無往來,是名斯陀含。須菩提,於意云何。阿那含能作是念,我得阿那含果不。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。阿那含名為不來,而實無不來,是故名阿那含。須菩提,於意云何。阿羅漢能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不。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。實無有法名阿羅漢。世尊!若阿羅漢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。即著我人眾生壽者。世尊!佛說我得無諍三昧,人中最為第一,是第一離欲阿羅漢。世尊,我不作是念,我是離欲阿羅漢。世尊,我若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,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。以須菩提實無所行,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。」本講次,是佛特別舉『聲聞』為證,從勝義諦的立場,讓我們瞭解,『眾生皆有佛性,皆當做佛』,修行的重點不再外求,把障礙我們佛性的「五蘊假身」『照見』,讓本來的佛性現出來而已,無惑可斷、無果可證,就如同「心經」告訴我們:「無智亦無得」,來破我們對佛法的『執取』。底下,接著先看這段。

 

二、須菩提!於意云何?須陀洹能作是念。我得須陀洹果不?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?須陀洹名為入流,而無所入,不入色聲香味觸法,是名須陀洹。

 

佛問須菩提,其實是在問我們,意下如何呢?「須陀洹能作是念,我得須陀洹果不?須菩提尊者回答,不也,世尊」這句。這「不」要讀作「否」。「須陀洹」是梵語,是已經超越六道輪迴的聖者。聲聞乘有四個果位,須陀洹是初果,斯陀含是二果,阿那含是三果,阿羅漢是四果。證入這四種果位的修行人,稱為小乘四聖。在《大般若經》中說,有預流果、一來果、不還果、阿羅漢果;《大般若經》上又說,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,不著預流果,不著一來果、不還果、阿羅漢果。這是修行者證得羅漢所得四果,『不著』,也就是「不住」的意思,不存有所得之心。經上也說:若有比丘欲得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,當勤修習奢摩他、毗婆舍那二法。可見,小乘四聖還是一如大乘要修「心經」上說的「般若波羅蜜多時」,同時還要「勤修習奢摩他、毗婆舍那二法」;並且不存所得心,也就是「心經」說的「以無所得故」,才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所以在永樂集註上,李文會註曰:「問第一果須陀洹者,知身是妄,欲入無為之理,斷除人我之執著之相,以無取心契無得理。無取則心空,無得乃理寂。雖然能捨粗重煩惱,而未能離微細煩惱。此人不入地獄,不作修羅、惡鬼、異類之身。此謂學人悟初果也。」

 

從以上經典的解說,以及祖師的註解,可知「須陀洹」是為聲聞乘四果中最初之聖位,又稱初果,是斷盡「見惑」之聖者的果位。全稱須陀般那,舊譯作入流、至流、逆流;新譯作預流。入流,意指初入聖者之流;逆流,謂斷三界之見惑後,已有能力違逆生死之流,所以叫逆流。而初證聖果者,預入聖道之法流,故稱預流。預流果,能捨粗重煩惱,卻尚未離微細之煩惱,所以還要來「人、天」七次,不斷的淬取鍛鍊,才能成佛。前面兩講次說過,一切賢聖,皆以無為法,而有差別。所謂無為法,也就是無生法忍,已得畢竟空,簡單的說,就是『入』於無相。小乘人已離人我執,不取於我相,所以在這裡佛告訴我們,初果的修行人不作是念,我得須陀洹果,道理在此。

 

須菩提尊長當然知道這個道理,佛陀卻主動的提出解說,問「何以故?」並立即說明:「須陀洹名為入流,而無所入,不入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是名須陀洹。」不入色聲香味觸法,例如眼見色,心內不起分別,即是色不入心,也就是內心『超越』當下的「順、逆」境界,簡單的說心內無色,稱為不『入色』。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亦如是,但自心內已經『超越』當下的順逆,不起分別,即聲香味觸法不入心,亦即心內無聲香味觸法,心則清淨,六塵空,六根清淨,迥脫根塵,靈光獨耀,這就是「入法性流」。初入法性流,初見道跡,證初果,名須陀洹,決定不受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、修羅等異類之身了。所以須陀洹「名」為入流,也就是入聖流,入「了生脫死」的聖流,也可以說入了涅槃流了。而事實上是「無所入」,因為在畢竟空的勝意諦中,無生死可出,亦無涅槃可入,所以說無所入。有能入,就是落入我相,有我相,就有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等等境界。基於此,佛說不入色聲香味觸法,是名「須陀洹」。可見須陀洹,也是假名,其性本空。故於須陀洹不應取相,不應住著。要知道法法空寂,不見有「能證、所證」,也不見有可證、可入;面對色、聲等六塵,要做到聽而無聽,不入一切境界相,不染著一切境相,才稱為須陀洹。

 

三、須菩提,於意云何。斯陀含能作是念,我得斯陀含果不。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。斯陀含名一往來,而實無往來,是名斯陀含。

 

佛接著又問須菩提尊者,一位證得「斯陀含」果位的聖者,還會「作是念」的想著,我得斯陀含果不?須菩提尊者回答,不也,世尊。這「不」同樣的要讀作「否」。斯陀含是梵語,翻成中文是一往來。也就是行者還需一往天上,一來人間,這樣的修行,便了生死,出三界,證阿羅漢果,所以我們常說斯陀含名天上人間一往來。此外,大乘斯陀含的意思是目觀諸境,心內只有一生滅,事來則應,過後即離,不攀緣,無第二生滅,這就是一往來。根據楞嚴經的說法,在五十二陰魔中,已達到出離『行蘊』的境界。

 

在集註中,六祖能大師說:斯陀含人,名「一往來」。行從天上,卻得人間生;從人間死,卻生天上竟。欲界九品思惑,斷前六品盡,名斯陀含果。大乘斯陀含者,目睹諸境,心有一生一滅,無第二生滅,故名一往來。而王日修曰:「一往來」者,但色身一次往來天上、人間;而真性遍虛空世界,豈有往來哉!故此色身往來,非為真實,但虛名為一往來而已。故云『實無往來』,以色身非真實故也。另外李文會也著說:問第二果斯陀含者,是漸修精進之行。修無漏業,念念不住六塵境界,然終未有湛然清淨之心。「一往來」者,謂人間報謝,一往天上,卻來受生也。「實無往來」者,謂前念才著,后念即覺,是無得果之心。心既無我,誰云往來?故曰『而實無往來』也。可見,我們念佛參禪,前念妄起,後念即止,前念有著,後念即離,這心態就是「斯陀含」。

 

佛陀在這裡,又主動問我們:何以故?並且說明「斯陀含名一往來,而實無往來,是名斯陀含」。往來,只是對我們凡夫而說的,在畢竟空中,本來是無往無來,故實無往來,為了安一個名,就稱為「斯陀含」。事實上,斯陀含已見性,入法性流,性流無相,所以無往來之相可得,「來」,未來無來,已來亦無來,正來時,半來半不來,何曾有來的相?有為法,尚且無往來相可得,何況無為法呢!例如,年輕時候的我,笨笨的,人的長相,自然是「不討喜」;長大以後功課不錯,升學考、就業考,每考必中,信心滿滿,人也長得「蠻帥的」;現在年紀大了,身上看得到、看不到的,都是「皺紋」。討喜的臉,蠻帥的身材,滿是皺紋的我,無時不在生生滅滅,來來去去的,改變迅速,無法停止;可是年輕的我,成熟有魅力的我,以及老態龍鍾的我,我的心,還是一如往常一樣,還是那顆不生不滅、不增不減,從無改變的心。可見「斯陀含」,無相而有名,何曾有一往來之法可得?因此,佛在這裡又接著問,證得二果的斯陀含,會念念有個我能得「斯陀含」這果位的想法?須菩提當然也回說不會的。因為,斯陀含的意義雖是一往來,而證得二果的聖者,是已經斷欲界修所斷惑六品,還有下三品,還須一往天上、一來人間受生,方得究竟。但從聖者的覺中,本無數量可說,沒有動相可言。那裡還會想到此來彼去?可是凡夫只因妄想、分別,執著有個往來,這就是「惑業」煩惱之作祟。

 

四、須菩提!於意云何?阿那含能作是念,我得阿那含果不?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。阿那含名為不來,而實無不來,是故名阿那含。

 

首先先對「阿那含」,稍做解釋。在永樂皇帝編著的金剛經集註中,僧若訥說:『梵語「阿那含」,此翻不來。已斷欲界思惑,更不來生欲界,故名「不來」。而實無來者,謂不計不來相也』。陳雄也註說:『不來者,謂不來欲界受生也。阿那含已證不來之果,名為「不來」。且心無所得,而實無不來之相。名阿那含,以是之故,豈他在耶!』而李文會則註解:『第三果阿那含者,已悟人法俱空,漸修精進,念念不退菩提之心。名為「不來」者,謂能斷除,內無欲心,外無欲境。已離欲界,不來受生,故名『不來』。心空無我,孰謂不來,故云「而實無不來也」』。可見「阿那含已出塵,不再來欲界受生,而從畢竟空中來看,三界猶如空華,說有是「剎那幻化」,說無亦無,阿那含不過是個假名。佛陀很慈悲,要我們不斷的自我昇華,不斷的自我超越,不應取著我相,所以才有這一問。這一段,亦如前文,佛又問說,證了三果的「阿那含」,會自以為已經證得阿那含果吧?須菩提回答說:也不會的。因為,沒有真實的不來者,是我空;沒有真實的不來法,是法空。阿那含深入法性,不著來相,也不著不來相。而我們凡夫以為有來、有去,是動的;而沒有來去,也就是所謂不來、不去,那就是靜止狀態了。其實,各位想想,不來、不去,又是落在「住」。既然沒有來、去的動相,又那裡還有不來、不去的靜止相?緣起法中,靜不能離動,離動的靜不可得;動也不離於靜,離靜的動相也了不可得。來與不來,無非是依緣假合,所以對證得「阿那含」果的聖者,是不會自以為是不來的。

 

在本五月二十三日,有緣參加濤法師與大陸瀋陽佛學院王前院長的一場生命對話中,海濤法師第一次提出問題,請教王前院長說:「您老修行得這麼久,境界也這麼高,我以生命教育電視台的創辦人立場,請教您下一世的生命規劃是什麼?」海濤法師很慈悲,積極的為喚起當代學生重視生命,創辦了「生命教育電視台」,現在看到一位年已八十四歲高齡的大修行者,想要藉著他老人家的經驗,為年輕學子樹立一個經營生命的好榜樣。但是,老禪師第一次裝著沒聽到,當他第二次再問時,王前院長說:「金剛經不是說,過去心不可得,未來心不可得嗎?」全場的聽眾齊聲大笑。濤法師的慈悲,在於念茲在茲的「下化一切眾生」,而瀋陽佛學院王前院長的心性,則是「上契佛道」,這真是一場精彩的佛門對話。

 

所以,在《大般涅槃經.如來性品》說:明與無明,智者了達其性無二;無二之性,即是實性。若計善、計惡,可作、不可作,善道、惡道,白法、黑法;凡夫謂二,智者了達其性無二。無二之性,即是實相,所以我們常看到「入不二門」。同樣的,菩提和無明,凡夫和聖賢,在真如法性中,並無好、惡,美、醜的分別。

 

南塔光涌禪師初次參訪仰山禪師時,仰山問他:

 

「你來做什麼?」

 

「來拜見禪師。」光涌恭敬地回答。

 

「見到禪師了嗎?」

 

「見到了!」

 

仰山目光銳利地逼問:

 

「禪師的樣子像不像驢馬?」

 

「我看禪師的樣子不像驢馬,更不像諸佛。」

 

「不像是佛,那麼又像個什麼呢?」

 

光涌鎮靜地答道:

 

「如果有所像,和驢馬又有什麼分別?」

 

仰山讚歎道:「凡聖兩忘,情盡體露,二十年之中,再沒有人可以打敗你,你好好珍重!」

 

光涌禪師明瞭,自性頭上,本無世間男女,驢馬,諸佛等凡、聖,淨、穢的差別妄相。見思斷盡,不入色聲香味觸法;凡聖兩忘,實無往來,那才是聖人境界。

 

五、須菩提!於意云何?阿羅漢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不?世尊!若阿羅漢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,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。

 

在這裡大家要瞭解到,小乘聖人的前三位,稱為果,而阿羅漢,則稱為「道」。這果與道,究竟有何分別?梵語菩提,新譯為覺,舊譯為道。有三種菩提,即聲聞菩提、緣覺菩提、佛菩提。阿羅漢是證得聲聞菩提的修行,所以稱阿羅漢道。而初、二、三果,是結了果,但尚未成熟,尚未證得聲聞菩提,因此僅稱須陀洹果,斯陀含果,阿那含果。《法華經》上說:「于諸法不受,亦得阿羅漢。」從須陀洹而至于阿羅漢,自得果而至于得道,如是次第修,則菩提無上道,自能次第到達。

 

在永樂集註中,僧若訥對這名詞的註解說:阿羅漢者,名含三義:一殺煩惱惑使,二后報不來,三應受人天供養。亦謂之“無學果”。自初果至阿羅漢果,無別有法,皆同証此無為之體,無可取舍,故云“實無”等。因此,「阿羅漢」是證得諸法不受,得「無為之體」,所以若有阿羅漢起得果之念,即有著我、人等相,那不是「阿羅漢」。

 

 顏丙的註解也說:四果修行,名“四不還”。須陀洹名為“入流”者,隨順世間也。“而無所入”者,本性空故,居塵不染塵之說;斯陀含名“一往來”者,色身雖有來去,而法身湛然不動,而實無往來也;阿那含名為“不來”者,離生死義。“而實無不來”者,假名不來,實無動靜。這個註解,將四果分別說明得很清楚。也因此,佛經上說阿羅漢者,生已盡,行已立;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;故于諸相、諸法,實無所得,更不于三界內受生,故名不生。

 

 一般學佛的,都知道阿羅漢是聲聞乘果。其意有:殺賊,殺煩惱賊也;應供,應受人天供養;不生,離分段生死,入有餘涅槃。也因此,世尊有此一問,而須菩提尊者除了回說不會的之外,還立即補充的說,阿羅漢已除人我執,故沒有我得阿羅漢道之想法,否則便是著於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了。

 

六、世尊,佛說我得無諍三昧,人中最為第一,是第一離欲阿羅漢。世尊,我不作是念,我是離欲阿羅漢。世尊,我若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,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。以須菩提實無所行,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。

 

 這一段是須菩提現身說法,以自己為例,來說明證得四果的聖人,都必須是離相的。首先,這句「世尊!佛說我得無諍三昧,人中最為第一,是第一離欲阿羅漢。」先來談談「無諍三昧」。所謂「無諍三昧」,是梵語,《華嚴經》中說:「有諍說生死,無諍即涅槃。」而《涅槃經》上說:「須菩提住虛空地。若有眾生嫌我立者,我當終日端坐不起;嫌我坐者,我當終日立不移處。一念不生,諸法無諍。」可見,在佛弟子中,解空第一之須菩提,最通解空理,因此在弟子中所證得的無諍三昧,最為第一。以其解空,彼、我俱忘,能不惱眾生,亦能令眾生不起煩惱。在天台宗所說圓教初門之行者,於修一切無漏對治之禪定時,即證聖果,為大力羅漢,具足六通、三明,同時證得無諍三昧。

 

 集註中李文會註得很好:「“三昧”者,梵語也,此名正定。心心無生滅,名為正定,故云三昧。“人中最為第一離欲阿羅漢”者,能離一切法,亦無離欲之心。微細四相,皆已滅盡,受染不生,故謂之“離欲”耳。」因此,能離一切法,證諸法性空,無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,即得無諍三昧。

 

一般人不知法性,心有所住,因而面對外境,心立刻有『順逆』境界,這就是取於相,取著於「順、逆」之相,便是起「諍」的根源,自不得無諍三昧。而須菩提追隨佛陀,作為金剛經的當機者,可見當時尚未入涅槃,猶在人間;但已證入諸法性空,無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,所以,佛稱譽他老人家於人中,最為第一,是第一離欲阿羅漢。身雖在人間,而心不染人間之貪欲,這就是無諍三昧。這時,他也隨順世尊的話,說「世尊!我不作是念,我是離欲阿羅漢。」我不作是念,我是離欲阿羅漢,假如須菩提「作是念」,便是心有有這念頭,心有所住,自然取著於相,便不為樂阿蘭那行者。而「樂阿蘭那行」的意思,是安於離欲行,行、住、坐、臥,都是清淨。而「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」這句,是說假定我有「離欲阿羅漢」的念頭,世尊就不會說須菩提,是樂阿蘭那行者。阿蘭那,簡單的翻譯是閑靜處,上淨下空老和尚說,住處遠離人居,聽不到農村牛叫的聲音,例如古代的寺廟,或是比丘所居之處,叫「樂阿蘭那行」。如此遠離憒鬧,身心清淨無欲,才稱「樂阿蘭那行者」。最近,前台籍高僧一一上賢下頓老和尚的弟子,慧雲法師前來看我,他與另外一位法師,高齡分別是七十八歲以及八十七歲,我建議他們搬到台中安單,但這兩位老比丘尼師零可住在台灣南投的信義山 區,既沒有電又沒有自來水的簡陋精舍,遠離世俗人的居所,這就是住「阿蘭若」,也稱「樂阿蘭那行者」。依大乘本生心地觀經,阿蘭那有三品:上品阿蘭那,於山中露地常坐不臥;中品阿蘭那,於山中樹下常坐不臥;下品阿蘭那,於山中石室常坐不臥。大乘本生心地觀經也說:「菩薩作是思惟,我今不如代其父母及諸眾生修菩薩行,當得金剛不壞之身,還來三界救度父母。作是願已,住阿蘭若,為諸眾生發弘誓願。」世尊稱讚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,那言行舉止,行住坐臥,都是代我們及其父母修菩薩行,並以金剛不壞之身,來三界救度其父母以及一切有情,這就是第一離欲阿羅漢的須菩提尊者。須菩提尊者自己說,假若須菩提心有得失心,有我得阿羅漢道的念頭,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。為什麼呢?須菩提尊者自己說,「以須菩提實無所行,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。」可見,這一句雖是解說樂阿蘭那行,而事實上是上結前面四種果位,以須菩提自己的實無所行,而名須菩提,是樂阿蘭那行,來說明四聖都是在「無為法」中,來做這一品的總結。

 

凡夫為惑業所拘縛,流轉於生死中。初、二、三果的聖者,還不免隨惑潤業,而有幾番生死。到阿羅漢,這才惑業才真正的淨化,入於無生,而不再感受生死,完成究竟的解脫。這樣的聖者,不見有一絲一毫的自性法可得,而可以依之稱為阿羅漢的。他們之所以脫離輪迴,是在於徹悟一切法的生滅不可得,如此的證無生阿羅漢。生滅都不可得,更有什麼無生可取可得?如見無生,早就是生了!所以,如自以為我是阿羅漢,即有我為能證,無生法為所證,我法、能所的二見不除,就是執著我等四相的生死人,那裡還是阿羅漢!

 

佛陀在弟子們發生諍論時,如何開啟他們的心智?《雜阿含經》有一則比丘爭誦經唄的故事。

 

有一天大迦葉對佛陀稟報:

 

「佛陀!有兩位比丘,心性剛強,一位是阿難的弟子難荼,一位是目連的弟子阿毘浮,兩人時起諍論,相互爭誦經唄。明日約定一決勝負,比賽誰誦出的經唄最多,誰說的法最勝!」

 

佛陀立刻派人喚來難荼和阿毘浮,問他們:

 

「你們有聽過我的教誡中,有教導人彼此鬥爭,分別勝負高低的經義嗎?」

 

「我們不曾聽過佛陀有諍論勝負的經義。」

 

「真正勝利的人,是止息貪、瞋、癡的迷亂,能勤修戒、定、慧三學,不讓六賊造作;能正觀五蘊如芭蕉不實,以八正道為指標,證入大般涅槃為寂樂。背誦千章萬偈,不明自心,於解脫何益?」

 

七、結語:

 

這一章有四番問答,而須菩提之對答,都是隨順空義而說。如隨順世俗,那末,我得須陀洹……我得阿蘭那行,那是分別言說,不是了義。諸佛方便設教,不論是大乘十地,聲聞四果之名,種種權立如溪河川湖,名稱不同,最後盡歸大海,咸同一味。一念心無想念、無分別,即一念佛,得一念涅槃樂。我們的心住在哪裡?大家檢討一下,是住在感官的快樂?財富的積集?情愛的滿足?還是名位權勢的壯大等等?假定,今日實現了世間欲樂的追逐和富足,身心真的能得到真正的安穩嗎?可能更是日日食不知味,夜夜難以安眠,只因為陷溺在貪愛的泥坑,癡情的大海,瞋火的山林……。相對的,羅漢心無想念,才是究竟常樂的法界。百丈禪師說的好:「若藏府中都無所求,都無所得,此人諸惡不生,人我不起,是納須彌於芥子中。不起一念貪瞋,是能吸四海水,不受一切喜怒語言入耳中,於一切境,不惑不亂,不瞋不喜,刮削併當得淨潔,是無事人。」『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,而有差別』,大家宜深思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