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剛經第九講
一、 前言:
上一個講次,我們談到佛法或是一般的知識,一旦『執著』,想法看法,就會成為意識型態,執著意識型態,就無法通權達變,這就成為處理日常生活中的「所知障」,佛法是「因病與藥」,所以「如來所說法,皆不可取、不可說、非法、非非法」。否則落入「所知障」,還誤以為佛法就是『空性』,甚麼多不要做,這就是「所知障」了。所以佛雖然說了法,但特別提醒我們:要有效的幫助一切眾生,務必「懂得」在不同的時空中,應用不同類型的知識,以「空性」去化知識之衝突為調適;並隨著不同時空去詮釋、評鑑,以符合世間人的認同,這樣才能扮演好我們佛教『行者』的定位、與角色。有了這個認識,在為人處世上,知識、態度、技能都是「活」的,這樣的任運,左右逢源,無不自在,這才是真正的「覺」知。因此佛陀說:「無有定法,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亦無有定法,如來可說。……所以者何?一切賢聖,皆以無為法,而有差別。」一切修行果位,是賢?是聖?都是以證悟到無為法的功夫而說。『心經』中提到,修行透過「觀照」的功夫,『行深』「般若波羅蜜多」,才能『照見五蘊皆空』,這種體驗,是自己的感受,是「覺性」,而不是一種知識,所以是「無智亦無得」,是一種證悟、感受,這就是「無為法」。無為,即離一切戲論,也是無所取的平等空性。于無為法,得之淺者,為賢;得之深者,則為聖人,佛。修行「菩薩行」,有(十住、十行、十迴向)等三賢位以及十聖(十地)的差別,其差別,都是依無為法的功夫淺深,而有差別。
的確的,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是「常、樂、我、淨」無上正等正覺的一種境界,一種體驗。這種心態,面對不同的時空,如何恆順眾生,只有自己清清楚楚。這種體會,就如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。雖然說,這種「覺性」,是自性本具的,可是也因為所發的「心」不同,所立的「願」大小不一樣,感受上,在應用上,個個不同。所以說了只是我自己的體驗,您的體驗、感受、作法,那是您的,所以也沒有定性的「法」可說。但一定要瞭解,「法」雖然無有定法可說,卻不可隨意亂說亂做,仍有其「道理」、「規矩」可循。例如佛陀是大醫王,他老人家所說的法,也就是療病的藥方,隨眾生病情而各各不同。比如說,布施是對治貪欲病,持戒是對治不淨病,忍辱,是對治瞋恚病,精進,是對治放逸病,禪定則是對治散亂病,說般若,是對治愚癡病。眾生的病情,個個不同,所以應病與藥的方子,無有定法可說,但醫病也絕不是「不吃藥」,或是可以「亂吃藥」的。所以佛在《大方等頂王經》上說:佛猶良醫,經法如藥;用疾病故,而有醫藥;無病,則無藥。而這藥,有時說有,有時說空,空、有一如,能治病就好。
有一天,一位在家居士,向智藏禪師請教。
「禪師,有沒有天堂、地獄?有沒有佛和菩薩?有沒有因果報應?」
居士連著發問幾個問題,禪師都一一回答:「有呀!有呀!有呀!」
這位居士聽後,搔搔頭,不以為然的說:「禪師,你答錯了!我請教徑山禪師和你相同的問題,他都說:『沒有呀!』你怎麼說『有』呢?」
智藏禪師知道這位居士的根性,於是反問他:「你有老婆嗎?你有金銀財寶嗎?你有房舍田產嗎?」
居士答:「這些,我當然都有。」
禪師附上這位居士的耳邊說:「你擁有妻兒家小,財寶田產,徑山禪師有嗎?」
「當然沒有。」
智藏禪師於是正色地說:「所以,徑山禪師跟你說無,我跟你說有。」
從這段公案,我們可以體會出,徑山說「無」,「無」是他的體驗、感受和作法,智藏說「有」,「有」也是針對這位居士,讓他自己去體驗、感受,作為他為人處事的參考。這就是:「如我解佛所說義,無有定法,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。」
可是,語言雖然不能證得實相,但是,佛法的教學,也不能離開日常生活的語言文字。在世俗的習慣中,有彼此、同異、是非等,種種相對的分別,生活在這個世界,與人相處,就不能不隨順眾生,跟著分別,才能引導眾生。所以佛法不壞世間法,不離世間法,就是這個意思。世間的一般語言,尚不可亂說,更何況佛法!
本週我們繼續討論:「須菩提,於意云何。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,以用布施,是人所得福德,寧為多不?須菩提言:甚多,釋尊,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。若復有人,於此經中受持,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。何以故?須菩提,一切諸佛,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。須菩提,所謂佛法者,即非佛法。」首先,依例先看註解。
二、須菩提,於意云何。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,以用布施,是人所得福德,寧為多不?
上週談到『金剛經』不著相、要離相,而這裡又為何要談校量「福德」?因為修行是在於造福十法界的眾生,所以在華嚴經的十信位中的『信』,我一直在強調『淨信』,這是佛教跟其他宗教最主要的差別所在。所謂『淨信』,在本經中有「修一切善,離一切相」,才能入於『淨信』;同時本經又說:『信心清淨,則生實相』,可見『淨信』是修善又要離相,三輪體空,這才是『淨信』。因此本經談的福德是在於「福德性」,否則又落入有相,那又是一般宗教的信仰而已。此外,校量功德是具有更積極的意義,其中最重要的是強調修行要福、慧雙修,缺一不可。福德,要由大悲心而發,而非只是世俗的善心可以達到。「善心」,是意識中的分別所作用的,不是清淨的真心。而成佛的力量,來自「真心」,也就是前念不生即心,覺知一切分別妄想,超越意識,如此的修一切善,還清淨的「離一切相」,這後念不滅即佛。福德,是善心善行的果報,是人天福報;而了知這善心善行的果報,也是空性,因此「覺知」這是分別、妄想,在意識中,回光反照,回到真心,所以自在的修一切善,還清淨的「離一切相」,這才是體空的修福。這是心經上說的『無所得』的般若智慧,這樣的福德,不在追求福報,卻超越了一般福報,成就了菩提,所以修的福德,它也是「空性」,這才是真正的福德性。
所以此處說校量功德,剛開始是怕初學的人,誤會空義,執著於空,而撥無因果。在《般若經》中常提到:「校量功德」,意思也在此。信解般若,必然能得大功德。這在悟解空性的聖賢,本是用不著再說,但為攝引初學,怕他們誤解空義,撥無因果,所以特為層層的校量。這是我們在談無住、離相的時候,尤其「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」這種究竟空義時,必須藉由『因緣生滅』當中去體悟,所以要講功德之校量。
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」這是佛陀問須菩提的問題。「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,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?」這句,「三千大千世界」在佛經上就是本師釋迦牟尼佛的教化區域。釋迦佛在印度的南贍部洲,是個「小化身佛」,教化一個「三千大千世界」乃「大化身佛」所居之國土。「小世界」是以須爾山為中心,四面有四大部洲,有一個太陽,一個月亮,這是佛經上所說的,屬於這個世界中最小的單位,合此「小世界」一千個,名為「小千世界」;再合此「小千世界」一千個,名為「中千世界」;再合此「中千世界」一千個,名為「大千世界」。為什麼「大千世界」上面,再加個「三千」呢?這是因為此「大千世界」有三個疊數,成於小千、中千、大千世界,故稱為「三千大千世界」。其實當年解釋經典的祖師大德很辛苦,說了半天沒人能體會;但是在『宇宙大爆炸』的實驗中,經由太空高倍數的天文儀器之運用,於去年的九月,人類發現了『宇宙星系集團』,我們頻陀學院的臉書上,藉由高師兄以及月理師姐的努力,已經將這些圖片以及說明,放在上面,各位可以參考。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」這句,佛陀問須菩提尊者說,意下如何?也就是假「若」有「人」以滿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這樣昂貴的種種寶物,來「布施」供養,「是人」所得福德,寧為多不?以「三千大千世界」的金、銀、琉璃、玻璃、硨磲、赤珠、瑪瑙等「七寶」,用在布施三寶或是救濟苦難的眾生上,這個人所得的福德,可不可以算多呢?
談到「布施」,各位要留意,其對象,在《毘耶娑問經》之卷上,有五種對象之布施,可以得到利益與福德的。分別是:(一)急難救助施。(二)遠來資給施。(三)老病孤獨施。(四)有德長老施。(五)離鄉護他施。可是現今之修行者,只重視對於有道德、有慈悲、有智慧的長老,用恭敬的心,四事供養(飲食、衣物、臥具、醫藥),卻經常忽略了遠客和離鄉者,甚至是對於苦難的遊民和老病者。我們要認識清楚,我們不能認為苦難、老病,以及流離失所者,就不是修行者,因而拒絕救濟。當然,在《增一阿含經‧邪聚品》中,也提出了五不淨施,那不只沒有功德,反而是造罪。分別是:(一)以刀器施人。(二)以毒品施人。(三)以牲畜施人。(四)以婬女施人。(五)造作鬼神祠。可見,布施是要有智慧,不能拿酒、色、槍砲、毒品,還有造作鬼神祠,那是造業;該供養的,就要如法的布施,而且不管是布施的物品,是不是七寶?布施的對象,是不是師父?都要如法,還要離相布施,清清淨淨的,便會產生福德。
三、須菩提言:甚多,釋尊,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。
這樣的如法布施,所得的福德多不多呢?「甚多,世尊!」須菩提尊者說「甚多,世尊!」但是,這裡緊接了一句話:「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。」須菩提尊者先肯定這樣的福德,非常的多!但是,福德從「相上」來說的,是有很多的福德,卻是「即非福德性」。這「性」字,大家要特別留意,福德是依報生活的現象,那是累世造作的善惡業的「業力」,也就是在日常生活中,「緣起」的依報環境來看,它是一種比較,對待,屬於相較而說,但其本性是「空」。例如,一碗白米粥,對流浪漢而言是多麼的珍貴美味;但是對於習慣於山珍海味的富人,只是一碗無味、無料的白米粥,根本不屑一聞。同樣的,很多人認為富有是福報,甚至認為有錢等於有權,就能使鬼推磨。但是具像的「福德」,卻不見得有「能力」買到無形的幸福,所以『它』非福德性。富有,就有能力買到名牌衣服、美食,醫藥、房舍……卻買不到端莊、健康與幸福;富有,可以買妻妾、官位、權勢……卻買不到愛情、智慧與人民的敬重。可見,福德與福德性是不同的,所以六祖會能大師說,對於生死大事,福不能救,就是這個道理。可見,福德性是一種智慧,例如能知足、感恩、惜福,那就是最大的福德性,福德性是一種蘊含的「能力」,就像每一個眾生,都具備有成佛的「能力」,修行,就是在開發這種能力。
「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。」這是須菩提尊者在自己徵問,自己解答的一種說法。因為世尊問這個人得到的福德多不多?以他的體會回答:「甚多,世尊」,這是依著世間法的福德事相而說的,而不是依著福德本性而說的,這也是須菩提尊者認為應該解釋清楚的地方。「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」,世間法的福德,是著相的福德,但福德的本性,是「無相」的,也就是「實相般若」的種性,圓滿成就,則為無漏,乃是不可思議的成佛力量。也因此,底下又有這一句話:「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」。「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」這段經文,在《大正藏》中沒有標點,但在祖師的「新眼疏」之註疏上,加了一個「,」點,也就是「是故如來,說福德多」。如果按照這樣讀,那表示這句話,是須菩提一氣呵成說的:「甚多,世尊!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,說福德多。」若按《大正藏》原文「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」,也就是說,如來所問,若人擁有充滿三千大千世界之七寶,以用布施,有沒有功德?我從您說的福德多去「體會」它的意思,「福德多」那是緣起的相上而說,我並沒有著相,也一如如來般的『隨說隨泯』,攝一切法以趣空。所以福德是緣起有,有這個福德相;可是,我們要滅除對相的執著,故要從無福德性去體會。
在金剛經的經文中,很多這種三句論法,例如「佛說什麼,即非什麼,是名什麼」。第一句說「什麼」,是從「相」上說的,是肯定;第二句「即非什麼」,是從「性」上說的,談空性。第三句「是名什麼」,是不著相、也不落入空,點出它的真實義,就是這樣。非空、非有,不取法相,也不取非法相。前面一直重覆說的「不應取法」就是相;「不應取非法」就是空寂。「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」,表面上是有福德可說,事實上,又告訴我們是不可執相,所以須菩提尊者自自然然的說「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。」
四、若復有人,於此經中受持,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。
「若復有人於此經中,受持乃至四句偈等」這句,需要好好討論。這段經文「若復有人於此經中」,感覺上是少了一句「佛言」兩個字,但是如果不標明,大家一讀還是可以感覺是「佛言」,在翻譯上,有時為了簡潔,所以直接「若復有人」,這是佛說,假如再有這麼一個人,「於此經中受持」。這裡就有必要再深入探究了。於此經中,指的是「金剛經」,意思是對「金剛經」的經文,能「受持」,讀得很熟,並能『領納』於心,念念不忘,這叫做「受」,用現在的心理學名詞來說,就是將金剛經的教導,「內化」了,成了自己的「人格」,這叫做「受持」。現在,有兩個疑點要留意,第一個疑點是:「於此經中」這句,現在的「金剛經」才說到第八分,整部金剛經有三十二分,才說了四分之一,這部「金剛經」還沒有說完,此處就說「受持」全部「金剛經」,那這句「受持本經」,是指此經的第五分和第六分,也就是指受持「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」,還是雖然還未說完,但就要「受持」全部「金剛經」呢?一般說來,一部書的前面概說,或是古人的文章都一樣,一部經之前一、二分,就已包含完整的道理,學生只要稍為了解之前一二分的部分,大至會清楚這本書所要闡明的道理是甚麼了。所謂一念生淨信,就已經把整部「金剛經」這深奧、圓滿的道理,就有了體會。『淨信』二字很重要,它也是華嚴經十信位的『信』。『淨信』指的是實信。何謂淨?即後文之信心清淨,則生實相。也就是行者切實用功『觀』照,久久如此修行,一點不著。淨信即生,亦即實相。此淨字,非對染而言,是絕對之淨,所以有『修一切善,離一切相』的意思在。空、有二邊皆不著,故是實相。而本經下面的第九分起,還有其他四分之三的經文,幾乎皆是對這『前八分』做更詳細的解釋、與說明,也就是把本經的主要目的——「云何應住?云何降伏其心」這問題,做進一步的闡述、說明而已。所以佛陀在這裡雖然只講到第八分,這較量福德,就提到把全部「金剛經」的道理要「內化」。可見,文中「於此經中」的「此經」,就是指全部「金剛經」,這個疑點,雖有一些祖師提出疑問,卻不必跟著起疑。
第二個疑點是佛陀要我們受持之後,「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」的「乃至四句偈」,這四句偈到底指的是哪一段經文?對「金剛經」經文所說的義理,能「受持」,也就是說已經瞭解、領受,自己得了自利,或者雖然還無法受持全部的,但最少能受持「四句偈」,但已經是「其福德勝彼」了。這「四句偈」,是那「四句偈」呢?自古以來,眾說紛紜。依照中國文法來看,整部「金剛經」上,只有兩個地方有四句偈子,就是二十六分的「若以色見我,以音聲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見如來」;再來是三十二分中的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」。現在「金剛經」剛說到第八分,根本還沒有說到一個「四句偈」,所以硬要以這兩句,代表「四句偈」,這是說不通的。首先,先瞭解什麼是「偈」?「偈」,就是偈頌,是五字、或七字一句,但沒有押韻;簡單的說,無韻的詩,叫做「偈」。這概念和印度所說的偈不同,印度的偈,是三十二個音節為一偈。例如龍樹菩薩從龍宮所背誦出來的「華嚴經」是十萬句偈頌,但翻譯到中國來,就成為十萬五千句偈頌。可見這「四句偈」,在印度指的就是長行文中的偈頌而已,那「四句偈」,也就是經文中的一小段內容,其意思能「內化」,「受持」,並「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」。所以在永樂皇帝的金剛經集註中,《四句決疑》品說得好:「《金剛經》者,乃《大藏經》之骨髓。而“四句偈”者,又《金剛經》之骨髓。若人受持是經,而不明四句下落,又豈能超生脫死而成佛作祖也哉!古今論“四句偈”者不一,或指聲香味觸法是,或指經中二偈是,或云“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”,或云眼耳鼻舌,或云“有為”句、“無為”句、“非有為”句、“非無為”句,或云有諦、無諦、真諦、欲諦。各執已見,初無定論。唯《銅牌記》云:天親菩薩升兜率官,請益彌勒:“如何是四句偈?”彌勒云:“無我相、無人相、無眾生相、無壽者相是也。”六祖大師復以“摩訶般若波羅蜜多”是也。若果執此兩轉語,便為倒根,何異數他人珍寶,于自己無半文之分!幸而傅大士曾露個消息,最是親切,云:若論四句偈,應當不離身。以是而觀,則“四句偈”者,初不假外求,而在吾心地明了,方真四句也。」可見,經文中的「四句偈」爭議雖多,但仍以能『內化』,成自己『人格』的經文,才叫「四句偈」。體會本經雖是一點點,但能為人演說,就是功德無量了。
五、何以故?須菩提,一切諸佛,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。
「何以故?」這是佛陀主動提出的問題,來說出其中的道理,為什麼說受持「金剛經」一小段,並將「金剛經」中自己體會、受益的義理,雖然只是『內化』,成自己『人格』一點點,但能為人演說,其功德,就勝過前面所說的布施七寶還殊勝呢?道理就是:「須菩提!一切諸佛,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!」此經,大家都知道是如來為發大乘者說,為發最上乘者說,所以常稱『金剛經』是「經王」,是成就佛道的無上法寶。引用這部經的道理,為人解說,那是法施,能使人證悟成佛,所以這法施,豈僅得福報而已,而且,也可以讓自己獲得大智慧,這樣的修行是真正的「福慧」具足,福慧雙修,其功德自然是不可思議。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布施,財物雖多,屬於財施,雖可以救人之急,累積有漏福報,卻無法成就無漏的「佛道」,因此一比較,就不是最為殊勝。
但真正的道理,「何以故」?佛說得更清楚,因為「一切諸佛,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。」此經,摩訶般若,稱為佛母,因為十方三世諸佛,以及諸佛之所以成佛,都是證得無上正等正覺,也都是經過『般若法門』的修行而成就的。故知,不獨佛法,從此而出,乃至一切諸佛,無不依此「摩訶般若波羅密」而建立。
談到般若,有一個公案是這樣說的:雪峰義存禪師問德山:「如何是從上宗乘?」山打一棒。明日又問,山曰:「我宗無語句,實無一法與人。」峰因此有省。有僧問:「一切諸佛,皆從此經出,如何是此經?」山曰:「低聲低聲。」又問:「如何受持?」山曰:「不染污。」
可見,這部『金剛經』不是「文字相」上,「文字般若」只是指出,『入』「實相般若」才是目的,也就是心經說的「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」,內化了般若的「精神、人格」,才是「般若」。「般若」是諸佛之母,所以不要以為經上的文字,就是「般若」。一切諸佛皆從『金剛經』中出,一切諸佛所證得的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」,我們中文說的「無上正等正覺」之法,都是打從「金剛經」的修行以及長時薰習、千錘百鍊而成的。
出了一尊佛,功德已是無量無邊;而出了一切諸佛,那功德更是無法言說,不可思議的!所以,受持一小段的「金剛經」,並為他人說,能使眾生受益,甚至於成就了一尊佛,那功德怎能形容?例如我們上一講說:「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」這一句,可以讓父母看到老師體罰學生這一「相」,是老師為了「教育」您孩子的未來,讓他有好的行為習慣,這「非相」,能夠感受得出來,這就是「即見如來」了。金剛經剛開始,使用「文字般若」,目的在讓我們悟到法身佛,見到法身佛,由悟道、到證道、成道。可見這句證得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」,這過程都是從「金剛經」中出來的。因此,寺廟的早課,版本很多,都是順應不同的修行法門,有不同的課誦經文,但「摩訶般若波羅密多」這句,個個版本一定都有,因為「金剛經」是諸佛之母,不能簡略。瞭解這道理,就知道「於此經中受持,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」的原因,就在此。
六、須菩提,所謂佛法者,即非佛法。
在集註中,王日休曰:佛于此,再呼須菩提而告之。“所謂佛法者”,乃上文所謂“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”也。佛恐人泥于有此佛法,故云“所謂佛法者”,非有真實佛法,乃虛名為佛法而已。蓋謂佛法本來無有,唯假此以開悟眾生耳。是于本性中,非為真實也。
而六祖的註解更直接:如來所說佛者令人覺,所說法者令人悟。若不覺不悟,取外佛外法者,即非佛法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