楞嚴經略說第十六講
一、前言:
上週我們談到佛對波斯匿王說:『汝面雖皺,而此見精,性未曾皺。皺者為變,不皺非變。變者受滅,彼不變者,元無生滅。云何於中,受汝生死?』在「現象」的生滅中,有生老病死;可是這能讓我們生滅、生老病死的「能量」,是「盡虛空、遍法界」,是「不生不滅」、「本來清淨」。而這清淨法身,是我們眾生本具之常住真心,這性淨明體,簡單的說是「本來清淨」;而「不清淨」,隨因緣生、隨因緣滅,是「色受想行識」的雜垢,只要我們以「般若」力,斷惑證真,真如妙性,自然顯現。清淨,指的是『性』清淨;無明,指的是『相』無明。而非清淨中,會產生無明,這是大家要留意的。我們舉一個例子,比如日光普照,而盲者不見;而盲者雖不見的當下,日光並未消失。有一天盲者就醫之後,恢復視力,能見到「日光」了,而這日光也非恢復視力之後,才有的;好如我們現在有的已經七十幾,有的才六、五十幾,但不管您幾歲了,太陽,不是您出生當天才有的。我們今天研讀楞嚴,大家要知道,我們本具的見聞、覺知的作用,是日用而不知。有一天,我們一如盲者,恢復視力時,才了知光明,原來老早就存在;同樣的,當一個修行人證得本來清淨之理時,也會了悟「本來清淨」這道理,不是待他證得時才有的,「這道理」本來如此。
二、阿難即從座起,禮佛合掌,長跪白佛:世尊!若此見聞,必不生滅;云何世尊名我等輩,遺失真性,顛倒行事?願興慈悲,洗我塵垢。即時如來,垂金色臂,輪手下指,示阿難言:汝今見我,母陀羅手,為正為倒?阿難言:世間眾生,以此為倒,而我不知,誰正誰倒。佛告阿難:若世間人,以此為倒,即世間人,將何為正?阿難言:如來豎臂,兜羅綿手,上指於空,則名為正。佛即豎臂,告阿難言:若此顛倒,首尾相換,諸世間人,一倍瞻視!
這時,「阿難即從座起,禮佛合掌,長跪白佛:」這就不再解釋了。但阿難的疑問,相信您我都一樣。「世尊!若此見聞,必不生滅;云何世尊名我等輩,遺失真性,顛倒行事?願興慈悲,洗我塵垢。」世尊阿!假定如您所說的,我們觀恒河的「見、聞」覺知的性,既然是沒有「童、耄」之分,也不生滅,那為什麼世尊,剛剛還稱我們這群凡夫,是『遺失真性,顛倒行事』?今此見性,既無生滅,那我們平日的為人處事,怎會遺失真性,以致於顛倒行事?關鍵就在這裡,我們的「真性」雖不會遺失,可是我等的二障未轉化,不能消除,不是被「色」所纏,就是心理的「受、想」所左右,表現在言行舉止上,造業不止,以致不明所以的「顛倒行事」。因此,阿難祈求:「願興慈悲,洗我塵垢。」但願我佛,興慈悲雲,降甘露雨,來洗滌我們的煩惱、塵垢。
佛陀很慈悲,立刻用現代教育的名詞來說,就是拿出教具來,用實物來輔助思維之不足。所以他老人家「即時如來,垂金色臂,輪手下指,示阿難言:」也就是拿起手臂,輪手下指,即是以千輻輪手,下指於地,而問阿難。為何會有這動作呢?平常佛說法時,手常結印,來表與所說之法相應。這裡的「手印」,大家不要立刻想到神通,其實他只是我們說話時自然有的「手勢」而已。人類的語言雖有千差萬別,但是意思的表達幾乎相同,而表達某種意思通常會有相同的動作,這也就是現在「手語」的基礎。現今,佛看出阿難等因「見性」不失這道理難懂,所以拿出手臂之正、倒,這現象,讓我們看到手臂之正、反,那只是「手勢」,指正,指倒,都是這隻手;來彰顯心之正、倒,那只是「心態」,但我們見性不失。所以當阿難疑請之時,佛立刻垂金色臂,以千輻輪手,下指於地,而問阿難,這種教學之靈活,連我這「教育老兵」,都自嘆弗如。
「汝今見我,母陀羅手,為正為倒?」母陀羅,是印度話,翻譯成中文叫寶印。佛陀問阿難,您看我現在的「手勢」,是正?還是倒?「阿難言:世間眾生,以此為倒,而我不知,誰正誰倒。」阿難現在學乖了,不表示自己的看法,推說以「世間眾生」來說,佛陀現在的手勢指的是「倒」!但我現在「超越」這些世間人的習慣,我不知,誰正誰倒。談到這裡,雖然阿難一時未明佛意,為了避免再次被佛陀呵斥起見,乃借世人的意見答說:世間眾生,以此為倒,而我阿難,則不知何者是正,何者是倒?佛陀還是順勢阿難的答復,立刻追問:「佛告阿難:若世間人,以此為倒,即世間人,將何為正?」世人以「垂手」為倒,那麼世間有情,手勢應該怎麼比,才是指上呢?「阿難言:如來豎臂,兜羅綿手,上指於空,則名為正。」阿難回答說,如來豎兜羅綿手臂,以兜羅綿手上指於空,則名為正。「兜羅」也是印度語,意思我們也解釋過,這裡就不再贅述。這時「佛即豎臂,告阿難言:若此顛倒,首尾相換,諸世間人,一倍瞻視!」也就是佛陀按照阿難說的,立刻豎起手臂,上指於空,然後對阿難說,「若此顛倒,首尾相換,諸世間人,一倍瞻視。」想想看,豎手、垂手,不過是指上、指下,彼此相換而已。真的,我們一般人,以垂手表示倒,但佛的手,並不曾減;同樣的,世人以豎手為正,但佛手還是這隻佛手。大家注意到沒有?同樣這隻佛手,「手勢」有上下,看法雖二;但手臂不曾增減,手原無倒正,但世人以為手有倒、正,已然是迷;若更執著著上指為正,下垂為倒,豈非更是「加倍」的著迷。所以佛在這裡說,諸世間人,只是手上、手下,調換一下而已,立刻又加倍的瞻視。我們就是這樣,任令見性隨染緣,而有三界生死,如此遺失真性,落在現象界上,顛倒行事,自然「集」交加,「苦」不堪言。
三、則知汝身,與諸如來,清淨法身,比類發明。如來之身,名正遍知;汝等之身,號性顛倒。隨汝諦觀,汝身佛身,稱顛倒者,名字何處,號為顛倒?於時阿難,與諸大眾,瞪瞢瞻佛,目睛不瞬,不知身心,顛倒所在。
好了,手有正、倒,但手臂不失;意有萬千差別,但見性不生不滅。有了這層認識,就知道我們與佛一樣,今日的我們,佛本具之清淨法身,雖迷了,看不到了,但卻不失。因此,佛為我們做個小結:「則知汝身,與諸如來,清淨法身,比類發明。如來之身,名正遍知;汝等之身,號性顛倒。」我們現在雖背覺合塵,在名利中打滾,那是迷真逐妄;而佛則是背塵合覺,熔妄純真。拿甚麼來說明呢?拿剛剛的例子,手勢有「上、下」,這手並沒有增減、生滅,因此拿這二者來比較,就可以比類發明。接著佛為我們說:「如來之身,名正遍知;汝等之身,號性顛倒。」大家的佛性雖然一樣,沒有增減生滅,但如來之身,有經過這樣的「斷惑證真」的訓練,所以不再迷惑,因此名正遍知;而我們這些迷惑在色身需要的追逐者,求不得、怨憎會、愛別離……打轉,「佛性」雖然在,但被障礙了,就號性顛倒。這裡補充說明一下,佛之清淨法身有二:一是自性清淨法身,這即是我們眾生本具之常住真心,性淨明體;第二種叫做離垢清淨法身。這是諸佛以般若力,斷惑證真,所顯之真如妙性。現在所指的,正是這種斷惑證真的如來清淨法身。
「隨汝諦觀,汝身佛身,稱顛倒者,名字何處,號為顛倒?」佛,這時要阿難「諦觀」,也就是要我們用心的以般若智慧來『觀』,「汝身、佛身」本來都是「清淨法身」。現在方便說為顛倒,這何名為顛倒呢?汝身,指阿難父母所生之色身。佛陀慈悲,現今以阿難父母所生之色身,來合剛剛如來垂手之倒;又以佛清淨法身,合豎手之正,來舉例解說,讓我們清楚。手有正、倒,而臂不失;指正、指倒,都是這隻手在運作而已。可見生、佛,也只是這現象的不同,但本具之清淨法身,並沒有不一樣阿。所以我們常常說,佛性是迷之不失,悟之不得。佛,背塵合覺,熔妄純真,是一種現象;眾生,背覺合塵,迷真逐妄,又是一種現象。但二者之比較,我們能類通否?發明了我們本具的清淨法身否?正知,是實智;遍知,是權智。前者是如如理,後者名如如智。權、實不二,理、智互融,名一切種智。而法身是體,正遍知是用。我們如能體用不二,名正遍知;但落在於無常、苦、空之身,妄計常樂我淨,由顛倒業,感顛倒之身,這樣的眾生,故號性顛倒。「於時阿難,與諸大眾,瞪瞢瞻佛,目睛不瞬,不知身心,顛倒所在。」本來是似懂非懂,但聽到這裡,我們自然又如同阿難一般,「瞪瞢瞻佛,目睛不瞬,不知身心,顛倒所在。」雙目直視,叫「瞪」;昏悶不解,曰「瞢」。這樣,似懂非懂,迷迷糊糊的瞻仰於佛,目不轉睛的,等待佛陀的教導。真的,我們真的不知身心,顛倒所在。
四、佛興慈悲,哀愍阿難,及諸大眾,發海潮音,遍告同會:諸善男子,我常說言,色心諸緣,及心所使,諸所緣法,唯心所現。汝身汝心,皆是妙明,真精妙心中所現物。
「佛興慈悲,哀愍阿難,及諸大眾,發海潮音,遍告同會。」這是佛不忍心阿難以及我們這群大眾,不知宇宙人生真相,顛倒造作,亟待佛陀慈悲的聖教之教化;因而起慈悲心,要拔眾生之「無明」苦,給與「正知」之樂。這裡用「海潮音」是海潮兩個字,住在海邊喜歡觀浪的朋友就知道,海潮兼有普遍、而不失時的「特質」;這「特質」,一如佛音常圓,例如今天阿難等有了疑問,佛立刻發起教導的心,這「殊勝因緣」好像「海潮」一般。
「諸善男子,我常說言,色心諸緣,及心所使,諸所緣法,唯心所現」之諸善男子,實際上泛指「學佛」的四眾弟子。五戒十善是善,而能「學佛」的四眾弟子,將來能做佛,這才是真善。「我常說言」,是佛陀經常自「引」昔日說過的言教。「色心諸緣,及心所使」這句,需要好好解釋。色,以「質礙」為義,有形體、佔空間,無法讓其他物質「共同」佔有相同的空間,這種有形體的,我們稱為「色」,舉如色、無色界。我們身內之五根,與外六塵,一「受」,就會產生八識之「相分」,所以說凡走過,必留下痕跡。
心,指八種識心,屬於「見分」。「色心諸緣」的意思,諸緣,是能生色、心二法的緣,也就是能生色、心法之諸因緣。有:因緣,等無間緣,所緣緣,增上緣。因緣,指的是六根為因,六塵為緣。如眼根對於色塵時,識即隨生,餘根亦然,這就是名為因緣。二是次第緣,指的是心心所法,念念生滅,次第無間,相續而起。三稱緣緣,謂心心所法,由託緣而生還,是自心之所緣慮,簡單的說對境生起情想,例如我們說:『觸景傷情』,猶如:「去年今日此門中,人面桃花相應紅;人面不知何處去,桃花依舊笑春風」,這名為緣緣。四是增上緣,指的是六根能照境發識,有增上的力用,例如修一切善,諸法生時,不生障礙,名增上緣。這能生心法之因緣、等無間緣、所緣緣、增上緣,又稱「心所使」。心所使,是唯識的基礎,又名五十一心所法。它為八種心王之所使,共分六位:(一)、遍行有五,即作意、觸、受、想、思,這是遍於八種心王。(二)、別境有五,即欲、勝解、念、定、慧。(三)、善法有十一,即信、進、慚、愧、無貪、無瞋、無癡、輕安、不放逸、行捨、不害等。(四)、根本煩惱有六,貪、瞋、癡、慢、疑、邪見。(五)、隨煩惱有二十,即忿、恨、惱、覆、誑、諂、憍、害、嫉、慳、無慚、無愧、不信、懈怠、放逸、昏沉、掉舉、失正念、散亂、不正知。此二十種煩惱,是隨根本煩惱而起,所以又稱隨煩惱。(六)、不定法有四,即尋、伺、掉舉、睡眠等。以上這五十一種心,是被「八識妄心」所指使,所以稱為「心所使」。而我們日常生活中,之所以『知道,卻做不到』,因為又有「諸所緣法」,也就是指凡夫的行為,又有二十四種與佛道不相應的心行。這二十四種與佛道不相應的心行是:得、命根、眾同分,異生性,無想定,滅盡定、無想依、名身、句身、文身、生、住、老、無常、流轉、定異、相應、勢速、次第,時、方、數、和合性、不和合性。這些名相雖是繁瑣,卻是佛法的精髓,各位要多聽、多練習這二十四種與佛道不相應的行法,才能『知道』,又能『做到』,這裡就不再贅述。此二十四法,不與心法相應,因為它非能緣之心;亦不與色法相應,以無質礙,所以非所緣境;更不與真如相應,因為它是生滅法。古德有一句句頌:「色法十一、心法八,五十一個心所法,二十四個不相應,六個無為成百法。」加上六無為法,指的是:虛空、擇滅,非擇滅,不動,受想滅,真如等無為法。此百法,括盡世出、世間一切諸法。
這百法,「唯心所現」的唯心所現的『心』,是指真心而非妄心。此真心,為一切諸法之所依,也就是說一切諸法,無不依此真心而幻現;我前面常舉例說一如所有的電器產品,有冷氣、電扇、麥克風、電話、手機……各有各的功能,但基本材料都是『地水火風』這四大,也因為我們的『心識』之需要,所以才會發明這麼多的電器產品,但是電器產品雖有萬千,離開『電』都是廢物,所以這『電』就是一切電器產品的能量;而這『能量』是所有電器產品之所依,卻是電器產品中部管是冷氣音響所找不出來的。我們常說的正遍知,性顛倒,也皆依心而現,並無實體。了知百法、千法、萬法……,都是唯心所現,而於色、心,於身、心世界,都是『真心』之化現而已。如此的,不執我、執法,不住、不著,即名正遍知。若於唯心所現之法,妄生取著,橫起遍計,這就是性顛倒。因此佛感慨的「我常說言」,也就是佛常說此理,目的是欲令眾生,了知萬法唯心,不起我法二執。佛告訴我們,一再地提醒我們,色心諸緣,及心所使,諸所緣法,都是唯心所現。
「汝身汝心,皆是妙明,真精妙心中所現物。」的汝身、汝心,都是「皆是妙明」,也就是唯心所現。一切法,都是唯心所現,而阿難以及我們這些無明的大眾,色身以及心,也同樣的無非是「真心」中所變現之「幻化」現象而已。底下這句「真精妙心中所現物」的真心,指的是這清淨本然,不可思議的真心,所以說是「妙」,它能朗照法界,所以稱妙明;它本無生滅,所以說真;而其性,純而無雜,因此稱精;如此的,隨緣不變,不變隨緣,謂之妙心;一如心經上說的:「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」。妙明,是超越了五蘊的情緒,『根本智』現前,所以不再被妄識所使。所有的修行是要眾生離苦得樂,轉迷成悟,因而作用上稱為『後得智』,如此以真心應物,這是般若德;真,是理體,不可言說,是法身德;精,是千錘百鍊,了無雜染,是解脫德。可見一心,圓具三德,所以這裡一再說『妙心』。此妙心,為能現;諸法,為所變現;所以佛在這裡說汝身、汝心,皆是妙明,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幻化的一切現象,也只不過是「真精妙心」中,所現之身心爾。
五、云何汝等,遺失本妙,圓妙明心,寶明妙性,認悟中迷?晦昧為空,空晦暗中,結暗為色;色雜妄想,想相為身。聚緣內搖,趣外奔逸,昏擾擾相,以為心性。一迷為心,決定惑為色身之內。不知色身,外洎山河,虛空大地,咸是妙明真心中物。譬如澄清百千大海,棄之,惟認一浮漚體,目為全潮,窮盡瀛渤。汝等即是迷中倍人,如我垂手,等無差別,如來說為可憐愍者。
這句「云何汝等,遺失本妙,圓妙明心,寶明妙性,認悟中迷?」正是顯示我們一般眾生的「顛倒」。云何,看起來有責備的意思,但其實,這口氣也是一般老師上課時,常有的語詞,並不是真正的責難。汝等,指的是阿難以及我們這些迷糊的大眾。「遺失本妙、圓妙明心、及寶覺明性」,這是三句連成一氣。剛剛說過,真心圓具三德,所以說『妙心』。妙明,是般若德;真,是法身德;精,是解脫德。所以這三句,強調的是本妙圓,本妙明;也就是說我們為什麼「迷失」了本妙的解脫德,本妙明的般若德,以及「寶覺明性」?寶覺的寶,我們知道覺性一起,妄念頓消,可見覺性喻如金剛,這本妙圓,本妙明的金剛心性,這寶覺妙性,本是不生不滅的法身德,怎麼迷失了?我們心地本有的寶,怎麼會迷失了!想想看,阿難以及我們眾生等,無始來迷真、逐妄,攀這攀那,經常是順著情緒過日子,以致於光明本性,三德不顯,非失似失,錯認此真心所幻起之身心,為實我;所幻化的依報環境,為實法,真的是「認悟中迷」,該悟而不悟,反而一再執此迷情,以為真心。如此的迷上加迷,顛倒夢想中,倍加顛倒。
因此「晦昧為空,空晦暗中,結暗為色;色雜妄想,想相為身。」晦昧,指最初一念,一念起,立刻落入業相轉相以及境界相,這時不覺,以致於妄動,輪迴不已。「晦」,是暗,無明業相;「昧」,梵音sama^dhi,舊稱三昧,心定於「境界相」一處,還以為這就是定慧等持的定中。這時,我們一般人經常是將識心定在「財、色、名、食、睡」或是「名聞利養」等晦暗之中,不斷造作無明業。眾生由於不覺,使本有的智光,為「色受想行識」等能見之能見相所弊,又因能見相,而欲有所見,致使性空,變為頑空,而成境界相,所以說晦昧為空。由於能、所相對,而於晦昧頑空之中,結晦暗境,以致於有四大之色法,這就是「結暗成色」。如是「色雜妄想,想相為身。」也就是由心取境,因境引心,心境和合,而成有形相、有思想之眾生。其實,色法本無知,今反而有知,例如前面說的把「浮塵眼根」,與「見性」弄顛倒了。而心法無形,今反而有形,例如現代的科學,講求可驗證的,才叫真,使得「愛」,也必須一如物質般被驗證,這是多麼荒謬。所以佛陀在這裡說「色雜妄想,想相為身」,就是這個意思。
接著「聚緣內搖,趣外奔逸,昏擾擾相,以為心性。」聚,謂積聚,我們的第六、第七識,終日揀擇、攀緣於前「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」等五塵,所落下的影子,這叫做「聚緣內搖」。而前「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」等五根,終日攀緣於色、聲等五塵,契而不捨,如此的「趣外奔逸」。也由於聚緣內搖,終日迷迷糊糊的揀擇,加上趣外奔逸,終日擾擾不休。這樣的昏擾、擾相,還把這昏擾之相,當作自己的心性。
讀到這裡,真的感慨很多,以往的我,哪天不是如此呢?我們日常生活中,悟中不覺,幻現著能見、所見,卻不能體會能、所,本就是虛妄不實阿!圓覺經上說的好:「妄認四大為自身相,六塵緣影為自心相。」我們這群迷迷糊糊的眾生,認五蘊之色受想為己,迷真起妄,以妄想為真心。所以,前面阿難就這樣說過:「一切世間,十種異生,同將識心,居在身內。」我們自己何嘗不也如此?
如此的「一迷為心,決定惑為色身之內。不知色身,外洎山河,虛空大地,咸是妙明真心中物。」迷失了「真心」就顛倒了,一如阿難說的,「同將識心,居在身內。」殊不知,「不知色身,外洎山河,虛空大地,咸是妙明真心中物。」也就是說,一切眾生均皆不知,內在的色身,以及外在的山河大地,以及虛空大地,都是「妙明真心」所幻化、變現的物象。底下佛陀為我們舉例說:「譬如澄清百千大海,棄之,惟認一浮漚體,目為全潮,窮盡瀛渤。汝等即是迷中倍人,如我垂手,等無差別,如來說為可憐愍者。」是佛陀以譬喻的方式,來幫助我們不再顛倒。「澄清百千大海」,大海,乃眾流之總匯,深不可測,而且廣大無涯。這裡加上澄清百千大海,是比喻我們的真如妙心,一如澄清百千大海般的豎窮三際,橫遍十方,寂而照,照而寂。棄之,這種澄清百千大海的真心,我們不要了,丟掉它。這句「惟認一浮漚體,目為全潮,窮盡瀛渤。」指的是一般人,把澄清百千大海這樣的真心,放棄了,不要了,「惟認一浮漚體」,只認定那捲起來的「浪花」是自我;把這一波一波的浪花,當成全部的「海朝」。「瀛渤」這兩字的意思,瀛,指大海;渤,指的是渤海,形容「渤海」,只是澄清百千大海中的一個小小海域。所以整句話的意思,是把澄清無涯的大海不要了,只認定那小小的「浪花」是自我。可見,我們這些眾生遺失真性的可憐性,反以昏擾、擾相當作心性,這已是認悟中迷了;現在再將妄心當為真心,錯認一浮漚體,而目為全潮,更是迷上加迷,所以佛陀感慨的說:汝等即是迷中「倍」人。就如同「如我垂手,等無差別,如來說為可憐愍者。」我的手,就是如此,本無正、倒之分,如果認為手有正倒,已屬迷情;現在,又堅執手要上豎才叫正,下垂就叫倒,所以如來說我們是可憐愍者。
六、結語:
的確的,我們在日常生活中,由於悟中不覺,色心幻現著能見、所見,卻不能體會能、所,本是虛妄不實,以致於追逐順逆境界,輪迴不已。圓覺經說的好:「妄認四大為自身相,六塵緣影為自心相。」我們這群迷迷糊糊的眾生,認物為己,迷真起妄,以妄想為真心,甚麼時候,方能不再顛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