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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靜經第五章

發布日期 : 2013-12-26 23:19:07

清靜經第五章

 

上次我們說過,能遣之者,「內觀其心,心無其心;外觀其形,形無其形;遠觀其物,物無其物。三者即悟,唯見於空。」如此的無心,如何起「真實」的慾念;如此的無形,一切法都是無常,何必杞人憂天?如此的無物,自然沒有「真實」的「名利」可以貪求。三者都沒有了,看開了,體悟了,這宇宙真是「真空妙有」阿!眼前的幻化,一切的山河大地,無非唯心所造,唯識所變現的。老子曾說過:「吾所以有大患者,為吾有身,及吾無身,吾有何患?」臨濟禪師也說:「真佛無形,真性無體,真法無相。」世間事,都是「性空」,所有的法,都是偶然與必然假合的「緣起」而已;而所有「緣起」的假相,都是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」。世俗人一輩子活在您爭我奪,都只不過是為了不實在的功名利祿而已,爭到最後,還不是一場空?放下這些無謂的困擾,何不做一個悠游任運的自己?

 

有了這些體會,老子要我們進一步的:

 

觀空亦空,空無所空。

所空既無,無無亦無。

無無既無,湛然常寂。

寂無所寂,慾豈能生。

慾既不生,即是真靜。

 

「觀空亦空,空無所空」以及底下的「空、無」這些名相,一般說來,有這幾種意思:「無所有」,「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」,「空虛」,無「常、恆、住、不變易法」,「不自在、無獨存」,「無我、無人、無壽、無命、無士、無夫」,「無貪、無瞋、無癡」,「涅槃」、「空寂」等等這些意思。「觀空亦空,空無所空」是指內觀其心,心無其心;外觀其形,形無其形;遠觀其物,物無其物。如此的三者都只是「當處出生」,「因緣」和合的假相;「因緣」改變了,又立刻「隨處滅盡」了。例如男女,一看「來電」,有了交往,成了戀人;結婚了,男女相愛這樣的「緣」,立刻參雜了「柴、米、油、鹽、醬、醋、茶」,加上公婆觀念、孩子的教育問題……「您儂、我儂」的戀意,立刻「隨處滅盡」。可見,天底下的事,如「戀人」,是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,心是如此;色身,也都時時在「新陳代謝」之中,八十年、九十年甚或百年,此身還是無所有,有此「無無」既然是「無」之體悟,唯見於一切法都是「虛妄」,都是「空」;連「空」亦「空」。這境界,要用俗話來說,就是「湛然常寂」。

 

「湛然常寂」的湛然,用通俗的話是極「清幽」的心理現象。寂,是安然、清靜的意思。剛剛說了,「三者既無,唯見於空」的「空」,乃是認清宇宙人生的真相之後,放下「心中塵勞」,那種「空寂」的境界。能「空寂」到極點,無所再空了,煩惱已經盡除,心中已「無」所掛礙,連「無」也空了。「無無既無」,連「無」的感覺,也不「住」,這就是「湛然常寂」,也就是佛門所說的,入「涅槃」的功夫。六根面對外塵,有所住,就有煩惱,就不是「湛然常寂」。而這「湛然常寂」不要以為就像石頭一樣,一點感覺都沒有,那不是真空,因為它雖然不住在「色受想行識」上,但「覺性」卻是清朗常照,因此在形容「常寂」這句,特別加了「湛然」兩個字,意思在此。如此的「寂無所寂,慾豈能生」,寂靜到了極點,五欲六塵自然無所「著力」。此時的心性,攀緣塵俗的私慾、雜念,再也生不起來。「慾既不生,即是真靜」,這種入了「涅槃」的心,出了三界,這纔是真實的清靜。

 

「空」不是「頑空」;「無」也不是執著有個「虛無」可住;「寂」更不是單指靜坐觀空,常坐不臥的呆板。了知「真空妙有」,懂得從虛幻不實的「感情、知見」中出離,纔是真靜。所以修行人,認為修行必須遠離一切人情,杜絕正常的人際交往,那已是偏見。因為佛經談到「真空妙有」,有一句話很重要,那就是「緣起性空」,放下的目的,是放下「塵勞」,但是既生為人道,一定要扮演好自己的社會角色。佛經上有一尊「無邊身如來」,我們一下子,生為「人父、人母」,一下子生為「兄長、師長」,一下子生為「子女、學生」……,當甚麼「緣起」,就把當下的角色,演得「稱職」。所以放下,是為了「提起」,提起心中的良知良能,這才是金剛經上所說的: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的真靜。六祖能大師說:「無念念即正,有念念即邪」,不存有常寂之念,方是真實的常寂,希望大家有所體會。

 

所以老子進一步為我們詮釋:

 

真常應物, 真常得性;

常應常靜, 常清靜矣!

如此清靜, 漸入真道;

既入真道, 名為得道。

雖名得道, 實無所得;

為化眾生, 名為得道。

能悟之者, 可傳聖道。

 

「真常應物」的真常,真,也就是佛門說的「一真」;常,是佛門中「常樂我淨」的常。宇宙是由因緣緣起的,隨著時空,無常變化,遷流不息。因此緣起緣滅,夢幻泡影,一點也不能認真。瞭解這「無常」,不被這無常變化迷惑,進而包容無常,這才能真實的掌握宇宙虛空的自然法則,這就是「真常應物」。應物,指的是面對、處理、與放下周遭的一切人、事、物。「真常得性」的性,大自然所賦予人的自性,人之所得至於天的「共同一法身」之佛性,叫性。「常應常靜,常清靜矣」,掌握「緣起性空」,以真心真意,就事「應」事,不攀緣,不複雜的,以慈悲智慧,饒益眾生;一旦事情處理過後,立即「放下」,使心地永遠保持在那靈明的清淨上。所謂「事來則應,事去則靜」,但問耕耘,不計較得失,心中如虛空無礙,寂然安止,恆在定中。

 

「欲既不生,即是真靜」,看是靜,卻生萬物,原動力是來自於「真常應物」的『真』。中庸上說:「唯天下至誠,為能盡其性。能盡其性,則能盡人之性。能盡人之性,則能盡物之性。」『真』,也就是至誠,在人來說,是盡人之性。能盡人之性,則能盡物之性。本乎「至誠」,也就是宋明理學所說的「良知良能」,為人處世,那自然而然可以在「瞬息萬變」的社會中,「游刃有餘」。「真常應物」,在無常中「如如不動」,但如何掌握「如如不動」的良知良能呢?中庸說得好:「唯天下至誠」,以至誠的心,如此「真常得性」,也就「盡物之性」,看出事物間問題的焦點,因此所作所為,都是以慈悲智慧利人利己,這才是真靜。真靜,不是「頑空」,是揉和慈悲與智慧的「覺」,所以面對問題,處理問題,都是秉持般若智慧,圓圓滿滿,即是「常應常靜,常清靜矣」的真意。

 

「如此清靜」的清靜,就是「常應常靜,常清靜矣」。「漸入真道」的漸,是由淺入深,由點而面、由部分而整體,如此有次第、有步驟的不斷自我提升。「既入真道,名為得道」,對道有認識、體會之後,不斷的積功累德,有了「功夫」,這就是「既入真道,名為得道」。「雖名得道,實無所得」,這句與心經的「以無所得故,菩提薩埵」意思相同,道理很深。「為化眾生,名為得道」的化,為了教化眾生,實無所得,又不得不假名「得道」。眾生,是佛教的名相,印度話叫「薩埵」,中國話稱為「有情」。眾生二字,含有眾人所共生之義,也是眾多之「法」假合而生,也可以是經眾多之生死輪迴,還沒覺悟,所以稱眾生。「能悟之者,可傳聖道」之聖道,大而化之謂之聖,必由之路,謂之道。簡而言之,聖人的心法,稱為「聖道」。

 

初學佛修行,大都希望得到「開悟與解脫」,但修了半天,卻看到「無智亦無得」,實在讓人無所適從。佛教的奧妙,就在這裡。人們千辛萬苦學的很多理論概念,只有『內化』成人格的一部份,這時的言行舉止,自然含攝這些知識、概念與道理,當下的言行舉止,自然不會去「想」到要運用這些概念、知識、與道理,而是「自自然然的做」了。所以「菩提」、「證悟」、「清淨」,剛開始有個「法」可以依止,可以逐級而上,走阿走的,扶著欄杆的手,放下了依止的欄杆,這時,自然連走帶跑,好不輕鬆。這時「法」所教導的知識、想法、看法,早已「內化」,成為生活習慣的一部份。假定,心中仍執著有個聖教的「法相」,必須依靠,不敢放手,就永遠不得解脫。就如同金剛經說的:「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,於一切法,應如是知,如是見,如是信解,不生法相。」「遣其慾,澄其心」,有了清靜的體會之後,漸入真道,這是第一步的功夫。接著「既入真道,名為得道」。如果覺得自己對「道」清楚了,明白了,還執著有「道」,那是身外之道,語言文字的「道」;必須是自然而然的在言行中,展現自利利人,自度度人,那才是「道」,所以「雖名得道,實無所得」。

 

有情眾生,以情愛、情染為中心,簡單的說,對世間的一切人事物,都「想」「擁有、佔有」且『主宰』它。這種「想」,就是「情」、就是「染」,想「自我」成為宇宙的中心,有關的一切人事物,都要從屬於我。日本幕府時代有一句話:「醉臥美人膝,醒掌天下權」。把「我所」,無限擴大,還誤以為這就是「自我實現」。殊不知,「我、我所」關涉的愈多,自我所受的牽制愈甚。各位看看這些「醒掌天下權」的領袖人物,自在了嗎?前總統李登輝先生,擁有醒掌天下權的權力,叱吒一時,完全自我實現了,可是從他出版的「告白」,我們讀來,竟然是有這麼多的爾慮我詐。前總統陳水扁先生,也一樣擁有「譕!您們要怎麼辦?」之絕對的權力,但如今身為階下之囚。可見,「我、我所」關涉的愈多,煩惱越多。所以一位覺者,要「放下」名利,「放下」煩惱,讓心清淨。如此的,以般若觀照人生,無我,無我所,超越了世間的名利;一如大自然,該日出就日出,該日落絕不慢個半秒,毫無私情。有此襟懷之後,看到眾生的無知,自然憐憫眾生的無知,為了讓眾生離苦得樂,而發出菩提心,只想令一切有情,也能透過教學,覺悟成佛。所以「為化眾生,名為得道。能悟之者,可傳聖道」。說「道」,說「得道」,都是為了教學;而度化目的,就是要讓眾生離苦得樂。懂得這個道理,「能悟之者,可傳聖道」才能將聖人的心法,延續下去。地藏菩薩的誓願:「地獄未空,誓不成佛」;孔子周遊列國,杏壇設教,要讓世人明德、新民;耶穌也說:「世上的人們,有一人的德不明,就是我的德不明」,這些聖人都如是「傳聖道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