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方廣佛華嚴經疏鈔第一四三講    楊永慶

一、前言：

我們在上一講中，將第九，以及第十之攝歸一心、泯同平等兩門都說圓滿了。所有的法門，乃至無盡，都是不離一心，也就是「唯心所變，唯識所現」。而一心，即是法界。所以起信論上說：「所言法者，謂眾生心。」心體即「大」，心之本智，即「方廣」，觀心起行即「華嚴」，覺心性、相，即是「佛」，『覺』非外來，全同所覺，因而我們知道理、智不殊。「理、智」雖是形奪，「理、智」雙亡，「理、智」寂、照，則念念皆是「華嚴」性海。所以說華嚴經，是為未了者，令了自心。一旦透過華嚴教學，若知觸物皆心，方了心性。這也就是梵行品中說的：「知一切法，即心自性，則成就慧身，不由他悟。」然，今學法之行者，多是棄內而外求；習禪之者，好亡緣而內照。這都是偏執，俱滯二邊。既心、境如如，則平等無礙，這才是華嚴境界。底下我們開始談「世主妙嚴品第一」。

二、第二、釋「品」名者，梵云「薩婆，嚕鷄，印拏（音ㄏㄨ）倈，驃訶，柰（ㄋㄞˋ）耶，鉢攞叵婆，娜忙，鉢里勿多」，此云「一切，世間主，莊嚴法門，威德名品」。今文存略。

第二段，解釋「品」名這句，梵音是「薩婆嚕鷄印拏（音ㄏㄨ）倈驃訶柰（ㄋㄞˋ）耶鉢攞叵婆娜忙鉢里勿多」，翻成中文叫做「一切世間主，莊嚴法門威德名品」。今，文「世主妙嚴品」是存而略稱。清涼大師說：

鈔：疏「第二、釋『品』名」，疏文有四︰一、會「梵」音，二、「釋」義理，三、立「名」所以，四、會「釋」晉經。今初、疏中一時總對。若別對者，「薩婆」，「一切」也；「嚕鷄」，「世間」也；「印拏倈」，「主」也；「驃訶」，「莊嚴」也；「柰耶」，「法門」也；「鉢攞叵婆」，「威德」也；「娜忙」，「名」也；「鉢里勿多」，「品」也。

疏文中說「第二、釋『品』名」，疏文中有四重含意︰一是會「梵」音，二是分別解「釋」義理，三是建立「名」稱之所以，四是會通「釋」晉經。今，首先是疏中，「一時」總對。若分別對的話，則「薩婆」，對中文的「一切」；「嚕鷄」，「世間」也；「印拏倈」，「主」也；「驃訶」，「莊嚴」也；「柰耶」，「法門」也；「鉢攞叵婆」，「威德」也；「娜忙」，「名」也；「鉢里勿多」，「品」也。

三、「世」者，時也，即是世間。「主」者，君也，謂即諸王及佛。然世間有三︰一、器世間，即是化處；二、眾生世間，即所化機；三、智正覺世間，即能化「主」。「主」則唯二，諸王及佛，主於器界及眾生故；佛非世間，從所統受稱。「妙」，謂法門體、用深廣難思，即「主」之所得。「嚴」，謂「嚴」飾，乃有多義︰一、器世間「嚴」，謂其地堅固等；二、眾生世間「嚴」，謂眾海各具法門威德故；三、智正覺世間「嚴」，謂於一切法成最正覺，三業普周，法門無盡故。所以長行諸王之「嚴」，偈頌讚德，皆顯「嚴」佛。眾生不「嚴」，不感佛興；正覺不「嚴」，不能為主；器界不「嚴」，非真佛處。復由佛「嚴」，顯遇者有德；眾生「嚴」輔，顯佛超勝。如是互嚴，亦為「妙嚴」。

「世」者，時也，即是指過去、現在、未來這世間的「存在」。「主」者，君也，指的即是諸王及佛。然而這世間有三︰一、器世間，即是化處；二、眾生世間，即所化機；三、智正覺世間，即能化之「主」。「主」這字，則唯二，諸王及佛，主於器界、及眾生故；佛，非世間，這是從所統受稱。「妙」，指的是法門「體、用」，深廣難思，即是「主」之所得。「嚴」，謂「嚴」飾，它有多義︰一是指器世間之「嚴」，謂「其地堅固」等；二是指眾生世間「嚴」，因為眾海各具法門威德；三是指智正覺世間「嚴」，因為於一切法，成最正覺。如此，三業普周，法門無盡，各有各的法之故。所以，長行諸王之「嚴」，偈頌都是在在稱讚佛德，皆顯「嚴」佛。眾生不「嚴」，不感佛興；正覺不「嚴」，不能為主；器界不「嚴」，非真佛化處。復由佛「嚴」，顯遇者有德；眾生「嚴」輔，顯佛超勝。如是互嚴，這就是「妙嚴」。清涼大師補充的說：

鈔：疏「『世』者，時也」下，第二、釋義理也。於中二︰先釋「世」「主」，後「『妙』，謂」下，釋「妙嚴」。於中三︰初正明「三」「世間『嚴』」；次「眾生不『嚴』」下，出立「嚴」所以；後「復由佛『嚴』」下，明二「嚴」相成。

疏文從「『世』者，時也」以下，是屬於第二部分，解釋義理。於中︰先釋「世」「主」，後解釋「『妙』，「謂」以下，進一步解釋「妙嚴」。於其中複有三小節︰初，正明「三」「世間『嚴』」；次，「眾生不『嚴』」以下，出立「嚴」之所以稱為「嚴」；後，「復由佛『嚴』」以下的句子，說明二「嚴」相成。

四、諸經無此廣「嚴」，故但初名序「品」。今明序已兼、正，故廣讚諸嚴，以為華嚴之由序。

佛陀他老人家講經四十九年，諸經無此廣「嚴」，所以但在此「華嚴經」中初名序「品」，這是其他經所沒有的。現今，明序已兼、正，故廣讚諸嚴，以為華嚴之由，這是本經的序文名品之所由。清涼大師說：

疏「諸經無此」下，第三、顯立「名」所以。彰異餘宗，不「名序『品』」。

疏文中說「諸經無此」以下，屬於第三部分，是彰顯立「名」之所以。彰顯出與其餘諸宗之差別處，不「名序『品』」的道理。

五、舊云「世間淨眼品」者，謂所得法「眼」能淨「世間」故。「淨」即「嚴」義，餘如前說。

舊經，也就是晉華嚴經上，是以「世間淨眼品」命名，這是指華嚴經所得之法「眼」，能淨「世間」之故。而「淨」即是「嚴」義，其餘的，一如前說。清涼大師說：

鈔：疏「舊云『世間淨眼品』」下，第四、會釋晉經。「所得法『眼』」即今「法」門威德也。

疏文中「舊云『世間淨眼品』」以下這部分，是第四，是會通解釋晉經。「所得法『眼』」，即今「法」門威德，意思相同也。

六、大方廣佛華嚴經序︰經序：蓋聞造化權輿之首，天道未分；龜龍繫象之初，人文使著。雖萬八千歲，同臨有截之區；七十二君，詎識無邊之義？由是人迷四忍，輪迴於六趣之中；家纏五蓋，沒溺於三途之下。

接著，清涼大師開始解釋「大方廣佛華嚴經」之序文︰經上的「序」說：蓋聞造化權輿之首，天道未分；龜龍繫象之初，人文使著。雖萬八千歲，同臨有截之區；七十二君，詎識無邊之義？由是人迷四忍，輪迴於六趣之中；家纏五蓋，沒溺於三途之下。底下的句子之註解，清涼大師說得很清楚，所以就順著他的意思，逐句解釋：清涼大師說：

鈔：自下第十、別解文義中二︰先釋經序，後釋經文。

    今初，序之題目，備如音義，直解序文。然此一序大分為六︰一、明佛日未興，群生沈溺；二、明如來出世，德用難思；三、自慶逢時，得聞聲教，四、別彰此典，旨趣玄微；五、傳譯古今，感慶逢遇；六、總彰序意，讚理自謙。

    初中三︰一、明化法域中，二、能化淺近，三、所化迷淪。今初有二對︰前對明混元之「初」，後對明三才已「著」。

鈔：自下第十開始，分別解釋文義，其中有二部分︰先釋經序，後釋經文。

今初，序之題目，已解釋完備，一如音義，所以不再贅述。現在就直解經中的序文。然此一序，大約分為六段︰一是說明佛日未興，群生沈溺；二是說明如來出世，德用難思；三是自慶逢時，得聞聲教；四是別彰此典，旨趣玄微；五為傳譯古今，感慶逢遇；六為總彰序意，讚理自謙。

初「佛日未興，群生沈溺」中，有三小節︰一是說明化法域中，二是指能化淺近，三指的是所化迷淪這三小節。今初，有二對︰前對，是說明混元之「初」的宇宙觀；後對，是說明三才已「著」。

    今初即【蓋聞造化權輿之首，天道未分】是也。【蓋聞】者，發語之端也。【造化】者，「造」作變「化」，易．繫辭云：「剛柔相推而生變化。」又云：「變化者，進退之象也。」【權輿】者，爾雅云：「初、哉、首、基、肇、祖、元、胎、俶、落、權輿，始也。」二皆是始。言【天道未分】者，謂元氣混沌，「未分」「天」地。下云：【人文始者】，即有三才，「始」「分」「天道」。今云「未分」，即五運之時也。故易鉤命決云：「天地未分之前，謂之一氣；於中則有太易、太初、太始、太素、太極，為五運也。」「運」即「運」數，謂時改「易」，取「易」義也。元「氣」「未分」，謂之「太易」；元「氣」「始」散，謂之「太初」；「氣」形之端，謂之「太始」；形變有質，謂之「太素」；質形已具，謂之「太極」。轉變「五」「氣」，故稱「五運」，皆是「天道未分」也。

今初，即就【蓋聞造化權輿之首，天道未分】這句加以說明。【蓋聞】的意思是，發語之初端，也就是起承轉合的「起」也。【造化】這句，指的是「造」作、變「化」。在「易．繫辭」上說：「剛柔相推，而生變化。」又說：「變化者，進退之象也。」用現代的話來說，就是「相生、相剋」的作用，也就是「相吸、相斥」的物理、化學反應，使得宇宙間的一切事事物物，產生的變化。【權輿】這句，在爾雅的書上說：「初、哉、首、基、肇、祖、元、胎、俶、落、權輿，始也。」所以權輿二字，皆是始的意思。「爾雅」，書名，有十九篇。相傳釋詁一篇，為周公所撰。其他的部分或說是孔子、子夏、叔孫通、以及梁文所增補。基本上，是由漢初儒者綴輯舊文，遞相增益而成，為中國最古訓詁名物的書。前三篇：釋詁、釋言、釋訓，解釋一般語詞，後十六篇，專門解釋各種名物術語。爾雅的注釋有晉郭璞注，宋邢昺疏，以及清邵晉涵的爾雅正義，各位可以參考。至於談到【天道未分】這句，指的是宇宙大爆炸之後，元氣混沌，「未分」「天」「地」。下面這句：【人文始者】，即有了「天、地、人」三才，「始」「分」「天道」。現在說「未分」的那一刻，即是屬於五運之時也。所以漢代《易緯．孝經鉤命決》上說：「天地未分之前，謂之一氣；於中，則有太易、太初、太始、太素、太極，為五運也。」「運」，即「運」數，謂時改「易」，取「易」之義也。元「氣」「未分」，謂之「太易」；元「氣」「始」散，謂之「太初」；「氣」形之端，謂之「太始」；形變有質，謂之「太素」；質形已具，謂之「太極」。轉變「五」個節「氣」，所以稱「五運」，皆是指「天道未分」這個時刻。漢代的這本《易緯．孝經鉤命決》是道教很重要的一本經，他們認為，“元氣”是太初之時，宇宙最早的物質存在狀態，然後逐漸演化出，有形有象的萬事萬物。清涼大師繼續解釋：

    言【天道】者，易．繫辭云：「易之為書也，廣大悉備：有天道焉，有人道焉，有地道焉。」說卦云：「昔者聖人之作易也，將以順性命之理。是以立天之道，曰陰與陽；立地之道，曰柔與剛；立人之道，曰仁與義。兼三才而兩之，故易六畫而成卦。」又云：「在天成象、在地成形，變化見矣。」注曰：「象況日月星辰，形況山川草木。」又易云：「易與天地準，故能彌綸天地之道，仰以觀於天文，俯以察於地理，是故知幽明之故。原始反終，故知死生之說。」注云：「幽明者，有形、無形之象。死生者，始終之數也。」周易疏云：「天有懸象，而成天文也；地有山川原隰（ㄒㄧˊ ），各有條理，故云地理。」此上皆是已「分」之相，因釋「天道」，故便舉之。此對正在「未分」之前耳。

說道【天道】這句，易經．繫辭上說：「易之為書也，廣大悉備：有天道焉，有人道焉，有地道焉。」說卦傳，上面說：「昔者聖人之作易也，將以順性命之理。是以立天之道，曰陰、與陽；立地之道，曰柔、與剛；立人之道，曰仁、與義。兼三才，而兩之，故易六畫，而成卦。」又說：「在天成（天）象、在地成（地）形，變化見矣。」注曰：「象，況如日月星辰，形，況如山川草木。」又易上說：「易與天地準，故能彌綸天地之道，仰以觀於天文，俯以察於地理，是故，知幽明之故。原始反終，故知死生之說。」注釋上說：「幽明者，有形、無形之象。死生者，始終之數也。」周易注疏上說：「天有懸象，而成天文也；地有山川原隰，各有條理，故云地理。」此上，皆是已「分」之相，因釋「天道」，所以這裡特別舉列出來。此對，是正在「未分」之前，其真相如此。清涼大師接著說：

    序曰：【龜龍繫象之初，人文始著】者，第二對明三才已「著」之相，略如向說。易．繫辭云：「是故天生神物，聖人則之；天地變化，聖人効之。天垂象，見吉凶，聖人象之。河出圖、洛出書，聖人則之。」孔疏云：「如鄭康成之義，則依春秋緯云：『河以通乾出天苞，洛以流坤吐地符。河龍圖發，洛龜書感。河圖有九篇。洛書有六篇。孔安國以為：河圖，則八卦是也；洛書，則九疇是也。』」音義云：「堯有神龜，負圖而出；舜感黃龍，負圖而現。」言【人文始著】者，繫辭云：「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也，仰則觀象於天，俯則觀法於地。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。」孔疏云：「此下明聖人法自然之理而作易象。」次易又云：「近取諸身，遠取諸物，於是始作八卦，以通神明之德，以類萬物之情。」釋曰︰上云「圖」「出」「八卦」，今云「觀」乎「天」「地」者，或見「龜」復「象」「天」「地」等，於理無違。音義云：「觀乎天文，以察時變；觀乎人文，以化成天下。」此非正意，後人用之耳。「君臣、父子、尊卑、上下，謂之人文。」「龜龍」舉三皇之時，斯為上古；「繫象」舉於夫子，即為下古；然其文王為中古。既有卦爻之辭，已有「象」矣。則總該三古。又上云「天道」，即言「未分」；今云「人文」，則言「始著」。二言影略。則「初」「分」之時，亦皆未「著」，直至「繫象」已具，方曰「著」明。故先有者，即「易有太極，是生兩儀。兩儀生四象，四象生八卦，八卦定吉凶，吉凶生大業。」即三才具矣。上明法化竟。

序上說：【龜龍繫象之初，人文始著】這句，是第二對，是說明「三才」已「著」之相，略如向說。在易經．繫辭上說：「是故天生神物，聖人則之；天地變化，聖人効之。天垂象，見吉凶，聖人象之。河出圖、洛出書，聖人則之。」在「孔疏」上的註解是這樣說：「如鄭康成之義，則依春秋緯上是這樣說：『河以通乾出天苞，洛以流坤吐地符。河龍圖發，洛龜書感。河圖有九篇。洛書有六篇。』其中「緯書」要稍加說明，緯書是古書的一類，是針對經書而說的，後人偽托為孔子所作。有《易緯》、《書緯》、《詩緯》、《禮緯》、《樂緯》、《春秋緯》、《孝經緯》等種，對七經而言，稱七緯。其書，是以儒家經義，附會人事吉凶禍福，預言治亂興廢。後人將方士所傳的讖語，合稱讖緯。清涼大師說孔安國以為：河圖，則八卦是也；洛書，則九疇是也。』」音義上面說：「堯有神龜，負圖而出；舜感黃龍，負圖而現。」言【人文始著】這句，繫辭上說：「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也，仰則觀象於天，俯則觀法於地。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。」孔疏上說：「此下明聖人法自然之理，而作易象。」次，易經上又說了：「近取諸身，遠取諸物，於是始作八卦，以通神明之德，以類萬物之情。」註解上說︰上云「圖」「出」「八卦」，今云「觀」乎「天」「地」者，或見「龜」復「象」「天」「地」等，於理無違。音義上說：「觀乎天文，以察時變；觀乎人文，以化成天下。」針對這句，清涼大師認為此非正意，是後人用而已。而要觀乎人文，則是「君臣、父子、尊卑、上下，謂之人文。」而已「龜龍」，舉三皇之時，斯為上古；至於「繫象」，舉於夫子，即為下古；然而，其「文王」為中古。既有了「卦爻」之辭，這時已經是有「象」。則，總該三古。又上面說「天道」，即言「未分」；今天說到「人文」，則已經表示「始著」。因此這二言影略。則「初」「分」之時，亦皆未「著」，直至「繫象」已具，方曰「著」明。所以說先有者，即是「易有太極，是生兩儀。兩儀生四象，四象生八卦，八卦定吉凶，吉凶生大業。」如此，即三才具矣。上面已經明白「法化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