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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說孟子第七十九講

發布日期 : 2022-06-06 16:38:12

           略說孟子第七十九講


一、原文:
告子章句下(十二):
    孟子曰:「君子不亮,惡乎執?」
 
告子章句下(十三):
    魯欲使樂正子為政。孟子曰:「吾聞之,喜而不寐。」公孫丑曰:「樂正子強乎?」曰:「否。」「有知慮乎?」曰:「否。」「多聞識乎?」曰:「否。」「然則奚為喜而不寐?」曰:「其為人也好善。」「好善足乎?」曰:「好善優於天下,而況魯國乎!夫苟好善,則四海之內,皆將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。夫苟不好善,則人將曰訑訑。予既已知之矣!訑訑之聲音顏色,距人於千里之外。士止於千里之外,則讒諂面諛之人至矣。與讒諂面諛之人居,國欲治,可得乎?」
 
告子章句下(十四):
    陳子曰:「古之君子,何如則仕?」孟子曰:「所就三,所去三。迎之致敬以有禮,言將行其言也,則就之;禮貌未衰,言弗行也,則去之。其次,雖未行其言也,迎之致敬以有禮,則就之;禮貌衰,則去之。其下,朝不食,夕不食,飢餓不能出門戶;君聞之曰:『吾大者不能行其道,又不能從其言也;使飢餓於我土地,吾恥之!』周之,亦可受也;免死而已矣。」
 
告子章句下(十五):
    孟子曰:「舜發於畎畝之中,傅說舉於版築之間,膠鬲舉於魚鹽之中,管夷吾舉於士,孫叔敖舉於海,百里奚舉於市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,空乏其身,行拂亂其所為;所以動心忍性,曾益其所不能。人恆過,然後能改;困於心,衡於慮,而後作;徵於色,發於聲,而後喻。入則無法家拂士,出則無敵國外患者,國恆亡。然後知生於憂患,而死於安樂也。」
 
二、背景說明以及字詞義註釋:
    亮:朱注:「信也。與諒同。」
惡乎執:惡,怎麼。朱注:「言凡事苟且,無所執持也。」
 
 
  樂正子為政:樂正,複姓,名克;孟子學生,時為魯大夫。為政,主持政事,即如今天的行政院長。
  喜而不寐:寐是睡;不寐,是睡不著。朱注:「喜其道之得行。」按樂正子之道亦即孟子之道,故孟子大為歡喜。
  強:能力好。
  知慮:知同「智」,慮是思考周詳。
  聞識:見聞閱歷。
  優於天下:朱注:「優,有餘裕也,言雖治天下尚有餘力也。」
  輕千里:朱注:「輕,易也。言不以千里為難也。」
  訑訑:音,|ˊ |ˊ,傲慢自信,不聽人言的樣子。朱注:「訑訑,自足其智不嗜善言之貌。」焦氏正義則云:「蓋言辭不正,欺罔於人,自誇大之貌。」
  距:音,ㄐㄩˋ,抗﹑違。通「拒」。違逆,不接受。
  讒諂面諛:讒諂,音ㄔㄢˊ ㄔㄢˇ,陷害、譖媚。讒,崇惡飾言,以毀害能者。諂,逢迎巴結。面諛,音ㄇ|ㄢˋ ㄩˊ,當面奉承,拍馬屁。
 
 
  陳子:即孟子的學生一一陳臻。
  所就三、所去三:就即任職,去則離職。
  言將行其言:上言,動詞,國君的說明。下言,名詞,君子的言辭。
  周之:以物濟人。
 
 
  舜發於畎畝:發,起。畎畝,音ㄑㄩㄢˇ ㄇㄨˇ,言田地。舜年輕時,躬耕於歷山,堯知其賢,舉以為相,攝政三十年,而後受禪即帝位,故說起於畎畝中。
  傅說舉於版築:舉,是推薦。版築,言築牆的事;古時築土牆以兩版相夾,置土其中而以杵築之,故叫版築。傅說初隱於傅巖,其地有澗水壞道,傅說乃為版築小工以謀生。殷商的高宗,也就是武丁夢說,求得之,與語果實;乃舉以為相,國大治。
  膠鬲舉於魚鹽:膠鬲,音ㄐ|ㄠ ㄍㄜˊ,殷末賢人。生卒年不詳。初隱於商,販魚賣鹽,文王舉以為臣。
  管夷吾舉於士:士是監獄長,舉於士,猶言舉於監獄。管夷吾即管仲,輔公子糾失敗,被囚,其友鮑叔牙薦之於齊桓公,任為相,使桓公成五霸第一。
  孫叔敖舉於海:孫叔敖,春秋楚大夫蒍(音ㄨㄟˇ姓)賈之子,名敖,字孫叔,故稱孫叔敖。楚令尹鬬越椒亂,殺蒍賈,敖幼,奔淮海之濱。後,楚莊王舉以為令尹,三月而楚大治,卒使莊王霸。
  百里奚舉於市:百里奚,字井伯,其事見萬章上第九章註。
  天將降大任於是人:降大任,朱注:「使之大任大事也。若舜以下是也。」以天言之,故曰降。是人,猶「其人」。
  空乏:腰囊匱乏,無以為衣食。
  拂亂:拂逆擾亂,使所為不能稱心順意。
  動心忍性:謂激動其心思,堅忍其性情。
  人恆過然後能改:朱注:「恆,常也,猶言大率也。」趙注:「人常以有繆思過行,不得福,然後能更其所為,以不能為能也。」
  困於……後作:衡同橫,作是奮起。趙注:「困瘁於心。衡,橫也;橫塞其慮于胸中,而後作為奇計異策,憤激之說也。」焦氏正義:「近時通解『作』為『興起』,謂心之謀慮阻塞不通,然後乃能奮興而為善也。此過之窮蹙於己者。」
  徵於……後喻:朱注:「徵,驗也。喻,曉也。此又言中人之性,常必有過,然後能改。蓋不能謹於平日,故必事勢窮蹙,以致困於心,橫於慮,然後能奮發而興起,不能燭於幾微,故必事理暴著,以至驗於人之色,發於人之聲,然後能警悟而通曉也。」焦氏正義:「徵色謂為人所忿嫉,發聲謂為人所誚讓,然後能儆悟通曉也;此則過之暴著於人者。」
  入則……國恆亡:朱注:「拂與弼同。此言國亦然也。法家,法度之世臣也。拂士,輔弼之賢士也。」趙注:「入,謂國內也,無法度大臣之家,輔弼之士;出,謂國外也,無敵國可難,無外患可憂,則凡庸之君,驕慢荒怠,國常以此亡也。」焦氏正義:「賈子(賈宜)保傅篇云:『潔廉而切直,匡過而諫邪者謂之拂;拂者,拂天子之過者也。』」
 
三、簡要翻譯:
   孟子說:「君子若不誠信,怎能把握住自己的信念呢!」
 
魯國要叫樂正子主持國政。孟子說:「我聽到這消息,高興的睡不著覺!」公孫丑問孟子說:「是樂正子辦事的能力強嗎?」孟子說:「不是的。」公孫丑又問:「是他足智多謀嗎?」孟子說:「不是的。」公孫丑又問:「是他多聞廣識嗎?」孟子說:「不是的。」公孫丑說:「那夫子為什麼高興的睡不著覺呢?」孟子說:「因為他做人好善。」公孫丑說:「好善就可以為政嗎?」孟子說:「人,能好善就是治天下都有餘,更何況只是治一個魯國呢?一個人要是好善,這四海之內的人,都會不遠千里而來,告訴他如何推行一切的善事;要是不好善,那人家就是有建議,他也只會傲慢自信、自以為是般訑訑的樣子,他自己覺得天下的事,都已經知道了。殊不知這種自以為是的聲音、臉色,能把善人們拒絕在千里之外;一旦善人都被拒絕在千里之外,那麼讒言諂媚當面奉承的小人,便都來了。和這些讒言諂媚、當面奉承的小人住在一處,國家要想治理得好,可以辦得到嗎?」
 
  孟子的學生一一陳子說:「古時的君子,要怎樣才肯受祿作官呢?」孟子說:「可以就任的情形有三種,應該辭職而去的時機也有三種。國君接待他,盡其恭敬而有禮貌,並且說是要聽從他的話,這樣就出任官職;一旦禮貌雖沒有減少,但是說的話不見聽從,那就辭職而去。其次,雖然未能照行他的話,但接待他盡其恭敬而有禮貌,這樣就出任官職;一旦,禮貌減退了,就辭職而去。最下等的,早晨沒有飯吃,晚上沒有飯吃,餓到不能出門去。國君聽到之後說:『我大方面不能實行他的道,又不能聽從他的話;使他在我的國境內飢餓,我覺得很不好意思!』國君如周濟他,這樣也可以接受的,不過,這是為了免於餓死罷了!」
 
   孟子說:「舜起於田野農耕之中;傅說是在泥瓦工匠當中,被舉用的;膠鬲是從販賣魚鹽的行商中,被挖掘出來的人才;管夷吾是從獄官看管之囚犯中,被重用的;孫叔敖是從浪居海邊,而被舉用的;百里奚是從市場上,被發現重用。所以,上天要把重責大任交給這個人時,必先困苦他的心志,勞動他的筋骨,飢餓他的體膚,窮乏他的身家,拂逆阻撓他所做的事,這樣是為了激動他的心志,堅忍他的性情,增強他所欠缺的能力。人往往要犯錯誤,然後,纔能改好;心中受困,思慮不通,而後才能奮發振作;察看別人的臉色,聽別人的聲音,然後才能醒悟通曉;國內沒有守法不移的臣,諫諍不屈的士;國外沒有對抗的敵國和被侵的禍患,這個國家往往是會滅亡的。所以我們要知道,生存,是由於憂患中奮鬥而得來的,滅亡,是由於安逸怠忽所招致的。」
 
四、結語:
  一般所謂政治家的特色,必須具備果決、思慮周詳、以及見識廣博。然而樂正子三者皆無,但卻能為孟子所樂見,根本的原因在於在於樂正子「好善」,因為好善者,必能把握原則,虛己而從人,見善則為,聞過則改,其寬闊的胸襟便足以擔當天下之重任。反過來說,傲慢自信、『自以為是』般的訑訑然,好像天下的事,他都已經知道了。殊不知這種自以為是的聲音、臉色,會把善人們拒絕在千里之外;一旦善人都被拒絕在千里之外,那麼讒言、諂媚、當面奉承的佞小之輩都來了。和這些讒言諂媚、當面奉承的小人住在一處,國家要想治理得好,怎麼可能?國家的領導人可要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