略說孟子第四十七講

一、原文：
離婁章句上（十八）：
    公孫丑曰：「君子之不教子，何也？」孟子曰：「勢不行也。教者必以正；以正不行，繼之以怒；繼之以怒，則反夷矣。『夫子教我以正，夫子未出於正也！』則是父子相夷也；父子相夷，則惡矣。古者易子而教之，父子之間不責善。責善則離，離則不祥莫大焉。」
 
離婁章句上（十九）：
    孟子曰：「事，孰為大？事親為大。守，孰為大？守身為大。不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，吾聞之矣；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，吾未之聞也。孰不為事？事親，事之本也。孰不為守？守身，守之本也。」
 
  「曾子養曾皙，必有酒肉；將徹，必請所與；問有餘？必曰：『有。』曾皙死，曾元養曾子，必有酒肉；將徹，不請所與；問有餘？必曰：『亡矣；將以復進也：此所謂養口體者也。』若曾子則可謂養志也。事親若曾子者可也。」
 
離婁章句上（二十）：
    孟子曰：「人不足與適也，政不足閒也。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。君仁莫不仁；君義莫不義；君正莫不正。一正君而國定矣。」
 
離婁章句上（二十一）：
    孟子曰：「有不虞之譽，有求全之毀。」
二、背景說明以及字詞義註釋：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不教子：不親自教育兒子。
  反夷：夷是傷，言反而傷其情感。
  夫子：此指父親。這兩句是孟子假設兒子心責父親的話。
  惡：惡劣，不好。
  易子而教：易，交換。朱注：「所以全父子之恩，而亦不失其為教。」
責善：以正道責備對方。朱注：「責善，朋友之道也。王氏曰：『父有爭子，何也？所謂爭者，非責善也；當不義則爭之而已矣。父之於子也，何如？曰：當不義則亦戒之而已矣。』
  離：乖離，不合也。恩愛疏離。
 
  事孰：事，侍奉。孰，什麼。
  守身：朱注：「持守其身，使不陷於不義也。一失其身，則虧體辱親，雖日用三牲之養，亦不足以為孝也。」
  事親事之本……守之本也：朱注：「事親孝，則忠可移於君，順可移於長。身正，則家齊國治而天下平。」
  曾子養曾皙：曾子名參。曾皙，參父，名點，字皙。春秋南武人。與曾子同為孔子學生。養，供奉。
  徹：通撤，謂食畢收去剩餘的酒肉。
  請所與：與，給予。問此剩餘酒肉欲給誰吃。
  必曰有：按曰有，未必實有；蓋據實以告，則恐慈父嗜之而不忍盡，餘以貽兒孫故。
  曾元：曾子的兒子。
  曰亡矣將以復進也：亡，今作無。清孔廣森經學厄言云：「夫曰『亡矣』者，乃實無也。曾子之必曰有，雖無亦曰有，所謂『孝子唯巧變，故父母安之』；曾元不能，但道其實而已。此與『必曰有』對文，而不云『必曰亡』，非實有言無明矣。蓋『將以復進也』，亦曾元之辭，言餘則無矣，若嗜之，將復作新者以進之爾。」
  此所謂……養志也：言曾元但能以飲食養父母的口腹，曾子則能承順父母的心想，不忍使其心傷。
  事親若曾子：朱注：「言當如曾子之養志，不可如曾元但養口體。」
 
  人不足以適：與，猶「以」。適與謫通。咎責。言人君用人之非，不足咎責。
  政不足閒：閒同間，非毀。朱注：「閒字上亦當有『與』字。言人君用人之非，不足過謫；行政之失，不足非閒，惟有大人之德，則能格其君心之不正以歸於正，而國無不治矣。」
  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：惟，只有。大人，有大才德的人。格是匡正。非，錯誤。
 
  不虞之譽：虞是揣度。不虞，謂出乎意料之外。朱注引呂氏曰：「行不足以被譽，而偶得譽，是謂不虞之譽。」
  求全之毀：求自全其節而遭毀謗。朱注引呂氏曰：「求免於毀，而反致毀，是謂求全之毀。」
 
三、簡要翻譯：
    公孫丑問孟子說：「君子不親自教導兒子，是什麼道理呢？」孟子說：「情勢上行不通啊。教導兒子，一定要用正道；如果用正道而兒子不聽從，接著就責備發怒；若接著責備發怒，那麼本意是為了愛兒子反而有傷兒子的感情了。那做兒子的或者不服教訓，反問他的父親：『您做父親的教我遵守正道，但您自己也未必能事事依正道行事哩！』這就使父子互傷感情了；父子之間，傷了感情就不好了。所以古時候的人，寧願彼此交換兒子來施教，父子之間不相督責，以成其美善。互相督責，就會隔絕親情；到了親情隔絕的地步，那世間就沒有比這更不祥的事了。」
 
    孟子說：「侍奉長上的事，哪一種是最重要？當然，侍奉長上要先事奉父母為最重要的了。保守正道的事，哪一種事為最重要？要算保守自身不作壞事，為最重要了。能保守自身不作壞事，又能事奉父母，這種人我曾聽說過；自身不能保守，做了壞事，還能事奉父母的，這種人我沒有聽說過。天下的人誰能不事奉長上呢？事奉父母，就是事奉長上的根本了。誰能不保守正道呢？保守自身不作壞事，就是保守正道的根本了。」
 
    「從前曾子奉養他的父親一一曾皙，每餐必有酒肉；食畢，將要撤去餐飲的時候，必然請問剩下的菜拿給誰吃？如果曾皙問還有多餘的沒有？不管有沒有剩，曾子一定答應說：『有。（好使曾皙安心享用）』曾皙死了，曾子的兒子曾元奉養曾子，每餐雖也一定有酒有肉，可是食畢將要撤去的時候，並不請問剩下的拿給誰吃，如果曾子問還有多餘的沒有？要是沒有時，曾元就說『沒有了。您若愛吃，就再做新的給您吃。』曾子就不忍心多吃了。這就是世俗所謂的只能奉養父母的口腹啊。要像曾子那樣，纔可以說他的奉養是能承順父母的心意呢！事奉父母能像曾子那樣的，纔算難能可貴呢。」
 
    孟子說：「國君用人不當，用不著一一責備；行政錯失，也不必要一一非議。祇有大德的人，才能糾正國君心上的邪非，使他重歸於正。國君能行仁，那在下的人就沒有不仁的；國君能依義，那在下的人，就沒有不依義的；國君能正直，那在下的人，就沒有不正直的。所以只要把國君的心糾正，全國就可以安定了。」
 
孟子說：「有想不到而又偶然得到的名譽；有想『求全名節』，而反遭來的毀謗阿。」
 
四、結語：
    第十八章談到父子至親，但會相責離恩。所以自古以來，老祖宗就告訴我們要「易子而教」，所以學記上告訴我們：「發慮憲．求善良．足以諛聞．不足以動眾．就賢體遠．足以動眾．未足以化民．君子如欲化民成俗．其必由學乎！玉不琢．不成器．人不學．不知道．是故古之王者．建國君民．教學為先」。透過老師、以及正式的學校，才是真正的「易子而教」，收到相成以仁，教之義也。
 
第十九章說明上孝養志，下孝養體。曾參事親，可謂至矣。孟子言之，欲令後人，則曾子也。想想看，「百行孝為先」，這是我國傳統文化之主要美德，為齊家治國之良箴。我國以孝為本的教育力量，可以感化冥頑，減少罪惡。孝，並非只對父母敬養而言，對於自己德行、智能的修養，及對國家社會的盡責，也都是孝的表現。又養親重在養心，口體之養為基本的生理需要，而尚承親志，深得親心方是最高層次的孝養之道。同時，我們也知道國之本在家，家之本在身，一己之孝，能致一家之孝，能盡一家之孝，即能為國家民族盡大孝，如人人能弘揚孝道，不僅可以齊家治國，更可以平天下。
 
第二十章是說明國家治亂，主要的力樣，是繫於國君，國君之責，在乎為民；為民之政，厥惟尚仁；仁道之全，端賴正心，因為格君心之非，即在正君，正君即所以定國也。現在雖是民主國家，但一國政權，仍然操之於君，君心若正，則用人行政皆出於正。君心若不正，則用人行政，皆出於奸邪。如此縱有再多的包裹裝飾，也是流於口號治國。因此，馬英九的心，不該只追求他一己之「歷史定位」，想想看參與政治，如不是為了人民謀福利，為了建設一個可長可久的國家，又有何歷史定位可言？
 
   最後這章，談的是君子的進德、修業，是在時時、事事反求諸己，為政之人，但以追求自我的好名，而不踏踏實實的為天下蒼生之福祉為念，則必有『有求全之毀。』願孟子的這句話，馬英九可以聽得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