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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說孟子第四十講

發布日期 : 2022-05-28 18:23:29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略說孟子第四十講


一、原文:
離婁章句上(一):

    孟子曰:「離婁之明,公輸子之巧,不以規矩,不能成方員。師曠之聰,不以六律,不能正五音。堯、舜之道,不以仁政,不能平治天下。」
   「今有仁心仁聞,而民不被其澤,不可法於後世者,不行先王之道也。故曰:『徒善不足以為政,徒法不能以自行。』詩云:『不愆不忘,率由舊章。』遵先王之法而過者,未之有也。
 
   「聖人既竭目力焉,繼之以規矩準繩,以為方員平直,不可勝用也。既竭耳力焉,繼之以六律、正五音,不可勝用也。既竭心思焉,繼之以不忍人之政,而仁覆天下矣。故曰:『為高必因丘陵,為下必因川澤。』為政不因先王之道,可謂智乎?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;不仁而在高位,是播其惡於眾也。」
 
   「上無道揆也,下無法守也;朝不信道,工不信度;君子犯義,小人犯刑:國之所存者,幸也。故曰:『城郭不完,兵甲不多,非國之災也;田野不辟,貨財不聚,非國之害也;上無禮,下無學,賊民興,喪無日矣。』」
 
   「詩曰:『天之方蹶,無然泄泄。』泄泄,猶沓沓也。事君無義,進退無禮,言則非先王之道者,猶沓沓也。故曰:『責難於君謂之恭,陳善閉邪謂之敬,吾君不能謂之賊。』」
 
二、背景說明以及字詞義註釋:
    離婁:人名,即離朱,古時眼力最好者。莊子天地篇:「黃帝遊乎赤水之北,登乎崑崙之丘,遺其玄珠(失其黑珠),使離朱索之。」可見,孟子在這裡是引用莊子天地篇之說法,說離朱這個黃帝時之人,能於百步之外,見秋毫之末。
  公輸子:趙注:「公輸子,魯班;魯之巧人也。或以為魯昭公之子。」
  規矩:規,俗稱圓規,為圓之器。矩,俗稱曲尺,為方之尺器。
  員:今圓字。
  師曠:春秋晉平公的太師名曠,故名師曠。字子野,能辨音,以知吉凶。太師,樂官之長。
  六律:謂十二律中揚聲之律,即黃鍾、大簇、姑洗、蕤賓、夷則、無射。按再加林鍾、南呂、應鍾、大呂、夾鍾、仲呂六陰律,即謂之十二律;陽六稱律,陰六稱呂,是謂律呂,即古時正樂律之器。
  五音:即宮、商、角、徵(音止)、羽,亦名五聲。
  仁心仁聞:朱注:「仁心,愛人之心也。仁聞者,有愛人之聲聞於人也。」
  被其澤:受其恩德。
  先王之道:指仁政。
  徒善……自行:朱注:「徒,猶空也。有其心無其政,是謂徒善;有其政無其心,是謂徒法。」自行,自己行使,自己發生作用。
  詩:詩經大雅假樂篇。
  不愆……舊章:愆音ㄑ|ㄢ,過失、罪過。舊章,從前的典章制度等。
  準繩:準是水準器,所以量平的工具。繩是木工用的墨線,所以為直的工具。
  勝:盡。
  仁覆天下:仁德廣被天下。
  為高……川澤:朱注:「丘陵本高,川澤本下,為高下者因之,則用力少而成功多矣。」因,憑藉、依賴、借重。
  惟仁者:朱注:「有仁心仁聞,而能擴而充之,以行先王之道者也。」
  播惡於眾:惡是禍害。播揚其惡,貽患於眾人。
 
上無道揆:上, 國 君。道揆,以義理度量事物而制其宜。
  下無法守:下,臣民。法,制度。法守,謂以法度自守。
朝不信道:在朝之臣,不信義理、道德。
  工不信度:朱注:「工,官也。度,即法也。」指百官不守法度。
  君子犯義:君子,在位者。犯義,觸犯義理的行為。
  小人犯刑:小人,不在位者,即平民。趙注:「小人觸刑,愚人罹於密網也。」
  所存:或存、若存。
  城郭不完:城是內城,郭是外城。不完,不堅固。
  辟:今作闢。
  上無禮……喪無日矣:朱注:「上(君)不知禮,則無以教民,下(臣)不知學,則易與為亂。」喪,滅亡。無日,不久。
  詩:詩經大雅板篇。
  天之……泄泄:蹶音ㄐㄩㄝˊ,顛仆、跌倒。泄音|ˋ,怠惰渙散的樣子。朱注:「蹶,顛覆之意。泄泄,怠緩悅從之貌。言天欲顛覆周室,舊臣無得泄泄然不急救正之。」
  泄泄猶沓沓:詩大雅板疏:「泄泄猶沓沓,競進之意,謂見王將為惡政,競隨從而為之制法也。」說文或作呭、詍,均訓多言,故孟子引之申言如此,蓋因多言而制法,因制法而競進,流異源同。事本一貫。又說文:「沓,語多沓沓也。」按沓沓,朱注說是孟子時的俗語。
  非:朱注:「詆毀也。」
  責難於君謂之恭:趙注:「人臣之道,當進君於善,責難為之事,使君為敬,謂行堯、舜之仁,是為恭臣。」
  陳善閉邪謂之敬:趙注:「陳善法,以禁閉君之邪心,是勉之君。」
  吾君不能謂之賊:趙注:「言吾君不肖,不能行善,因不諫正,此為賊其君也。」賊即害。
 
三、簡要翻譯:
    孟子說:「只憑離婁目力之好,公輸子手藝之巧,若不用圓規和曲尺,也不能製成正方和正圓形的器物;只憑師曠聽覺之敏銳,若不用六律,也不能校正宮商之五音;只憑堯舜的善心仁道,如不行仁政,也不能平治天下。」
   「現在有些國君,雖有仁愛的心,和仁愛的聲名;可是人民得不到君王的恩澤,這些國君也不能做為後世的榜樣,就是因為不推行先王之『道』的緣故。所以說:空有仁心,而無仁政,也不足以治理國家;空有仁政,而無仁心,仁政也不能自動施行。詩經上說:『不要有過錯,也不要遺忘了,必須遵從著舊日的典章。』這是因為遵從先王的典章制度,而會做錯的,從來沒有過啊。」
 
   「古時的聖人,既用上所有的目力,又加之以規矩準繩,這樣,來作方圓平直,就可以用之無窮,而沒有難處了;既已用上所有的耳力,又加之以六律的標準,這樣來校正五音,就可以用之無窮,而沒有難處了;既已用盡所有的心思,又繼之以不忍人的法度,這樣的仁德,就遍布天下後世了。所以說:堆高,一定要憑藉本來就突起的丘陵;掘深,一定要憑藉著本來就低陷的川澤,如此,則費力少而成功多。所以治理國家,如不憑藉先王的法度,還可以說是聰明嗎?因而只有仁人,才適合位居國家高位;倘若,沒有仁心而居高位,是把他的禍害播揚到眾人身上啊。」
 
   「在上位的,不以義理來度量事物之是否相宜,在下位的,也就沒有法度可以守職奉命了;朝廷裡的大臣,不信服義理,地方上的百官,也便不信服國家的法度了。作官的人觸犯道義,小民也便處犯刑律;國家到了這個地步,而還能存在,完全是僥倖罷了。所以說:城郭不堅固,軍備不充足,並不是國家的大患;田野沒有開闢,物資沒有聚積,也不是國家的禍害。但是,當在上的國君不知道禮義,在下的臣子不學習法度,亂民乘機興起,則亡國即在目前了!」
 
   「詩經上說:『天意將要顛覆這個國家,不要這樣泄泄多言了!』(應振作奮發,急起救正之意)──泄泄如同沓沓;都是怠緩隨和,自圓其說,自我感覺良好而已。現在作官的人,事奉國君沒有道義,進退周旋沒有禮度,一說話就背棄詆毀先王的道理,這就是怠惰苟且,隨聲附和啊。所以說:「對於國君,求全責備,纔算是恭順國君;向國君陳說善事,閉塞其偏邪不正之心,纔算是尊敬國君呢。如果推說我的國君不能為善,根本不去諫正他,那就是賊害國君了。」
 
四、結語:
    本篇已經進入孟子第四篇,為離婁篇,共計六十一章,分成上、下篇,上篇有二十八章,下篇有三十三章;全部的篇章都在強調為政者當具仁心、行仁政,仁者千秋萬世之英名永存,不仁者則必然遺臭萬年;至於君子於個人修持上,當時常反省,切忌好高騖遠,更不可自滿,本乎誠,行善自孝悌開始,信道必堅守其一,因道為德之本,如水之有源,道統不息,才是治國平天下的根本。
   的確的,有獨特能力的人,還是要有工具為依據,才能成方圓;同理,具堯舜之道,雖有悲濟天下之心,然如若不依照舊有的典章制度,實行仁政,也不能平治天下。同時,在上者沒有崇尚正道之念,則下無立身行己之大節,國家法紀自然蕩然無存,如此上無禮以風下,下無學以修善,以致賊仁害義,國豈有不敗之理;想想過去,看看今日的台灣,能不心有戚戚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