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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說孟子第八講

發布日期 : 2022-05-27 08:31:05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略說孟子第八講


一、原文:
梁惠王章句上(七):

 
   王曰:「吾惛,不能進於是矣!願夫子輔吾志,明以教我;我雖不敏,請嘗試之。」曰:「無恆產而有恆心者,惟士為能。若民,則無恆產,因無恆心;苟無恆心,放辟邪侈,無不為已。及陷於罪,然後從而刑之,是罔民也。焉有仁人在位,罔民而可為也?是故明君制民之產,必使仰足以事父母,俯足以畜妻子;樂歲終身飽,凶年免於死亡;然後驅而之善,故民之從之也輕。今也制民之產,仰不足以事父母,俯不足以畜妻子;樂歲終身苦,凶年不免於死亡;此惟救死而恐不贍,奚暇治禮義哉?王欲行之,則盍反其本矣?五畝之宅,樹之以桑,五十者可以衣帛矣;雞豚狗彘之畜,無失其時,七十者可以食肉矣;百畝之田,勿奪其時,八口之家,可以無飢矣。謹庠序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義,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: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飢不寒,然而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」
 
梁惠王章句下(一)
 
   莊暴見孟子曰:「暴見於王,王語暴以好樂,暴未有以對也。曰:『好樂』,何如?」孟子曰:「王之好樂甚,則齊國其庶幾乎!」
   他日見於王曰:「王嘗語莊子以好樂,有諸?」王變乎色,曰:「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,直好世俗之樂耳!」曰:「王之好樂甚,則齊其庶幾乎!今之樂,由古之樂也。」曰:「可得聞與?」曰:「獨樂樂,與人樂樂,孰樂?」曰:「不若與人。」曰:「與少樂樂,與眾樂樂,孰樂?」曰:「不若與眾。」
   「臣請為王言樂:今王鼓樂於此,百姓聞王鐘鼓之聲,管籥之音,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:『吾王之好鼓樂,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?父子不相見,兄弟妻子離散!』今王田獵於此,百姓聞王車馬之音,見羽旄之美,舉疾首蹙頞而相告:『吾王之好田獵,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?父子不相見,兄弟妻子離散!』此無他,不與民同樂也。今王鼓樂於此,百姓聞王鐘鼓之聲,管籥之音,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:『吾王庶幾無疾病與!何以能鼓樂也?』今王田獵於此,百姓聞王車馬之音,見羽旄之美,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:『吾王庶幾無疾病與!何以能田獵也?』此無他,與民同樂也。「今王與百姓同樂,則王矣。」
 
梁惠王章句下(二
 
   齊宣王問曰:「文王之囿,方七十里,有諸?」孟子對曰:「於傳有之。」曰:「若是其大乎?」曰:「民猶以為小也!」曰:「寡人之囿,方四十里,民猶以為大,何也?」
   曰:「文王之囿,方七十里:芻蕘者往焉,雉兔者往焉,與民同之;民以為小,不亦宜乎?臣始至於境,問國之大禁,然後敢入。臣聞郊關之內,有囿方四十里,殺其麋鹿者,如殺人之罪。則是方四十里,為阱於國中;民以為大,不亦宜乎?」
二、背景說明以及名詞註釋:
  惛:同昏,愚昧無知。
  無恆產而有恆心:恆產,長久的產業。恆心,人所具有的真心、善心。
  放辟邪侈:放辟,放縱、乖僻的意思。邪侈,扭曲、顛倒而追求奢侈享受。
  罔:同網,猶如網羅般的深陷其中,動彈不得。
  焉:副詞。何以的意思?
  樂歲:豐年。
  贍:不足、不夠。
  奚暇治:奚暇,哪有餘閒的時間來治理國家大事?
  盍:何不?
  莊暴:當時齊國大臣之名。
  見於王:被齊宣王召見,所以得晉見王。
  語暴以好樂:語暴,以語言談心事,訴說喜歡音樂。
  庶幾:相近。朱注:「言近於治。」
  莊子:這要留意是孟子對莊暴的尊稱,並非歷史上之莊子。
  有諸:有之乎?即是指有這事嗎?
  王變乎色:變乎慚愧的臉色。因為宣王本不知音樂的意義,今見孟子說出曾語莊暴喜好「流行歌曲」的話,所以有不安。
  先王之樂:古聖王所傳的音樂。
  由:通猶,就是的意思。
  與:同歟,表疑問、或感嘆詞。
  獨樂樂:獨自欣賞音樂來取樂。
  為王言樂:替國王說說音樂的道理。
  鼓樂:敲、擊、彈奏,皆叫鼓樂。
  管籥:古樂器名。趙注:「管,笙;籥,簫。」爾雅釋樂注則謂「籥如笛,三孔而短小。」

    王曰:「吾惛,不能進於是矣!願夫子輔吾志,明以教我;我雖不敏,請嘗試之。」曰:「無恆產而有恆心者,惟士為能。若民,則無恆產,因無恆心;苟無恆心,放辟邪侈,無不為已。及陷於罪,然後從而刑之,是罔民也。焉有仁人在位,罔民而可為也?是故明君制民之產,必使仰足以事父母,俯足以畜妻子;樂歲終身飽,凶年免於死亡;然後驅而之善,故民之從之也輕。今也制民之產,仰不足以事父母,俯不足以畜妻子;樂歲終身苦,凶年不免於死亡;此惟救死而恐不贍,奚暇治禮義哉?王欲行之,則盍反其本矣?五畝之宅,樹之以桑,五十者可以衣帛矣;雞豚狗彘之畜,無失其時,七十者可以食肉矣;百畝之田,勿奪其時,八口之家,可以無飢矣。謹庠序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義,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: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飢不寒,然而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」    莊暴見孟子曰:「暴見於王,王語暴以好樂,暴未有以對也。曰:『好樂』,何如?」孟子曰:「王之好樂甚,則齊國其庶幾乎!」   他日見於王曰:「王嘗語莊子以好樂,有諸?」王變乎色,曰:「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,直好世俗之樂耳!」曰:「王之好樂甚,則齊其庶幾乎!今之樂,由古之樂也。」曰:「可得聞與?」曰:「獨樂樂,與人樂樂,孰樂?」曰:「不若與人。」曰:「與少樂樂,與眾樂樂,孰樂?」曰:「不若與眾。」   「臣請為王言樂:今王鼓樂於此,百姓聞王鐘鼓之聲,管籥之音,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:『吾王之好鼓樂,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?父子不相見,兄弟妻子離散!』今王田獵於此,百姓聞王車馬之音,見羽旄之美,舉疾首蹙頞而相告:『吾王之好田獵,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?父子不相見,兄弟妻子離散!』此無他,不與民同樂也。今王鼓樂於此,百姓聞王鐘鼓之聲,管籥之音,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:『吾王庶幾無疾病與!何以能鼓樂也?』今王田獵於此,百姓聞王車馬之音,見羽旄之美,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:『吾王庶幾無疾病與!何以能田獵也?』此無他,與民同樂也。「今王與百姓同樂,則王矣。」 )    齊宣王問曰:「文王之囿,方七十里,有諸?」孟子對曰:「於傳有之。」曰:「若是其大乎?」曰:「民猶以為小也!」曰:「寡人之囿,方四十里,民猶以為大,何也?」   曰:「文王之囿,方七十里:芻蕘者往焉,雉兔者往焉,與民同之;民以為小,不亦宜乎?臣始至於境,問國之大禁,然後敢入。臣聞郊關之內,有囿方四十里,殺其麋鹿者,如殺人之罪。則是方四十里,為阱於國中;民以為大,不亦宜乎?」二、背景說明以及名詞註釋:  惛:同昏,愚昧無知。  無恆產而有恆心:恆產,長久的產業。恆心,人所具有的真心、善心。  放辟邪侈:放辟,放縱、乖僻的意思。邪侈,扭曲、顛倒而追求奢侈享受。  罔:同網,猶如網羅般的深陷其中,動彈不得。  焉:副詞。何以的意思?  樂歲:豐年。  贍:不足、不夠。  奚暇治:奚暇,哪有餘閒的時間來治理國家大事?  盍:何不?  莊暴:當時齊國大臣之名。  見於王:被齊宣王召見,所以得晉見王。  語暴以好樂:語暴,以語言談心事,訴說喜歡音樂。  庶幾:相近。朱注:「言近於治。」  莊子:這要留意是孟子對莊暴的尊稱,並非歷史上之莊子。  有諸:有之乎?即是指有這事嗎?  王變乎色:變乎慚愧的臉色。因為宣王本不知音樂的意義,今見孟子說出曾語莊暴喜好「流行歌曲」的話,所以有不安。  先王之樂:古聖王所傳的音樂。  由:通猶,就是的意思。  與:同歟,表疑問、或感嘆詞。  獨樂樂:獨自欣賞音樂來取樂。  為王言樂:替國王說說音樂的道理。  鼓樂:敲、擊、彈奏,皆叫鼓樂。  管籥:古樂器名。趙注:「管,笙;籥,簫。」爾雅釋樂注則謂「籥如笛,三孔而短小。」


  舉疾首蹙頞:舉,舉座的意思,指全部、大家。疾首,趙注:「頭痛也。」王夫之孟子稗疏:「疾首者蓬頭不理,低垂喪氣,若病之容耳。」蹙頞,音(ㄜˋ,指鼻梁)。說文解字:「頞,鼻莖也。」文選˙揚雄˙解嘲:「蔡澤,山東之匹夫也,顩頤折頞,涕唾流沫。」促餓。蹙是皺縮,頞是鼻樑,人有憂傷,則皺縮鼻樑,故蹙頞為愁苦之貌。
  此極:極,是窮困;指是誰使我們到達如此窮困之境。
  羽旄:羽謂五采鳥羽,旄(音,ㄇㄠˊ。古代竿頭上飾有犛牛尾的旗幟。)謂犁牛尾,本是繫於旌旗竿頂的飾物;在此則引申為旌旗的代稱。
  欣欣然:高興的樣子。
  則王矣:就能稱王於天下了。
囿:帝王養禽獸的林園,即國王辦公住家的的「皇苑」。
  傳:古書記錄下來。
  芻蕘者往焉:芻,音,ㄔㄨˊ,指的是禾莖﹑禾桿這些餵養牲畜的草料。蕘,音,ㄖㄠˊ,有兩種意思,一是北方的一種蔬菜;另外在這裡,指的是燃燒用的柴草。所以芻蕘者謂割取柴草的人。
  雉兔者:獵取野雞野兔的人。
  問國之大禁:大禁,國家最大的禁例。入境要先行訪問,以免觸犯招罪。
  郊關:朱注:「國外百里為郊,郊外有關。」按國外即都城外,關即關卡,用以檢查出入的人。
  阱:朱注:「阱,坎地以陷獸者。言陷民於死也。」這裡是指莫名之法條,「陷民於死」。
 


三、簡要翻譯:
   齊宣王說:「我甚為昏愚,在施政上不能做到這樣地步,願「夫子」明白的教誨我!我雖不夠聰明,卻願盡心盡力去試一試!」孟子說:「『道』的根本,是『民生』,古人說沒有維生的『家業恆產』,而能常保持有的『真心、善心』的;只有讀書明理的人能這樣。一般人民,如果沒有恆產,為了三餐,都茫茫然的,也就沒有『向善』的心志了。沒有經常真心的向善的心志,人就放蕩、乖僻、姦邪淫侈,無所不為。等到犯了國法,有了罪,然後就刑罰他,這等於是設置『羅網』陷害人民。豈有仁愛的君王,而作網羅陷害人民的事呢?所以賢明的國君,制訂人民的產業,必須使他上足以事奉父母,下足以養育妻兒,年成好,終身得飽;年成不好,也不至於餓死。這樣,然後可以督促他們向善,人民自然會服從!現今,制訂人民的產業,上不足以事奉父母,下不足以養育妻兒,年成好,尚且終身困苦;一旦,年成不好,則不免於死亡。這樣救死,都已經是恐怕來不及,何能有閒空的時間,講禮說義呢?王如欲行仁政,何不回到王道的根本上著手。使每一戶人家,有五畝地的住宅,種些桑樹養蠶,那麼五十歲的老人,有絲綢可穿了;雞、小豬、狗、母豬等家畜,不要誤了牠們繁殖孕育的時節,那麼七十歲的老人,有肉可吃了;每家給他一百畝田,不要因別的差役,奪去他耕種的時間,那末,八口人的家庭,就可以不挨餓了。然後,注意學校的教育,反覆申明孝悌的道理,那末頭髮花白的老人,就不至於親自肩挑背負的在道路上辛苦了,老年的人可以穿綢吃肉,年青的人不挨餓受凍,像這樣還不能稱王於天下,那是從來沒有的事啊!」
   有一天,宣王的近臣一一莊暴,來見孟子說:「我曾去見國王。王告訴我說他愛好音樂,我沒能回答。請問:王說他『愛好音樂』,您看怎麼樣呢?」孟子說:「王如果愛好音樂到了極點,則齊國差不多可以平治了!」
   隔幾天,孟子去晉見宣王,向國王說:「王曾告訴莊暴說『愛好音樂』,有這事嗎?」宣王心裡很慚愧,臉色立刻變了。忙解釋道:「寡人不是愛好古代聖王那種高尚音樂,不過是喜好世俗流行的音樂罷了。」孟子說:「王如果愛好音樂到了極點,則齊國就差不多可以平治天下了!現在的音樂,就和古代的音樂一樣啊!」宣王說:「這道裡,能夠說來聽聽嗎?」孟子說:「獨自聽音樂取樂,或者和別人共同聽音樂取樂,哪一種方式更使人快樂呢?」宣王說:「不如和別人在一起聽一聽快樂的音樂。」孟子說:「和少數人共同玩賞音樂的快樂,與較多數人共同玩賞音樂的快樂,哪一種更使人快樂呢?」宣王說:「不如和多數人在一起。」。
   孟子說:「那末,臣就為國王談一談音樂的道理吧。譬如,王在此奏樂,百姓聽到鐘鼓管籥的聲音,全都感到頭疼,愁著臉,皺著眉,互相告訴說:『我們君王自己這麼愛好音樂作樂,何以我們卻窮困到這種地步呢?父子流亡不能相見,兄弟妻子都互相離散。』又如,王在此打獵,百姓聽到王車輪馬蹄的聲音,看見國王的旌旗羽旄的華美,全都感到頭痛,愁著臉,皺著眉,互相告訴說:『我們君王自己這麼愛好打獵,何以使我們窮困到這種地步呢?父子不能相見,兄弟妻子都離散。』這沒有別的緣故,只因,國王不能與人民同享快樂啊!反過來說:比如國王現在在此奏樂,百姓聽到國王鐘鼓管籥的聲音,全都高高興興地,臉上有喜色,互相告訴說:『我們的王,大概身體很健康,沒有疾病,否則,怎麼能奏樂呢?』又如:王在此打獵,百姓聽到王車輪馬蹄的聲音,看見王旌旗羽旄的華美,全都高高興興地,臉上有喜色,互相告訴說:「我們的王,身體健康,沒有疾病,否則,何以能打獵呢?」這沒有別的原因,只因王能和百姓共同享樂啊!如今,只要王能和百姓共同享樂,就能稱王於天下了!」
   齊宣王這時問孟子道:「周文王養鳥獸的園囿,傳說其見方有七十里,有這樣的事嗎?」孟子回答說:「在古書上,是有這樣記載。」宣王說:「有這麼大嗎?」孟子說:「百姓還認為太小呢!」宣王說:「我的園囿方四十里,百姓都還認為太大,是什麼道理呢?」
   孟子說:「文王的園囿,雖然有七十里大,然而,割草、砍柴的人可以到裡面去採收;同樣的,打野雞、捉兔子的人也可以到裡面去守獵。可見,文王與百姓是共同享用,所以百姓認為太小。臣初至齊國的國境,先問了國中最大的禁令,然後纔敢進來。臣聽說:近郊的界口之內,有個園囿,方四十里。若殺了其中的麋鹿,就如同犯了殺人罪一般;那就像是以四十里方圓的地方,在國中做一個大陷阱,來誣害百姓,所以百姓當然覺得很大,這不也是合理的嗎?」


四、結語:
 戰國之時,民窮財盡,而人君獨以建構大園林,自享其樂;同樣的,絲竹之樂,也只是自奉其身。孟子心念念於行『王政』,來救民於水深火熱之中,現今齊王好樂,所以孟子開導 國 君,盡其真心、善心,深勸其與民同樂,今日讀來,能不感動。
   在古代的帝王中,稱仁君者,其國家花園,是供全民同樂,而民自然樂與其同享。反之被稱為暴君者,必是佔據民有之地為私有,且不准百姓私入,故感遭的是天怒人怨。我們看孟子循循善誘人君,當黜霸功,行王道;而王道之要,不過推其不忍之心,以行不忍之政而已。齊宣王非無此心,所以孟子反覆曉告,要是他老人家在今天,感觸一定會更多。好了,孟子這一建構仁政王道的藍圖,是承接孔子既富而教,足食而信的「中道思想」,這也是儒家仁政王道的精髓,我們一定要多加推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