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子道德經第十七講
一、原文:
大上:「下,知有之。」其次:「親譽之。」其次:「畏之。」其下:「侮之。」信不足,案有不信。猶呵!其貴言也!成功遂事,而百姓謂:「我自然!」故,大道廢,案有仁義;知慧出,案有大偽;六親不和,案有孝慈;邦家昏亂,案有貞臣。
二、簡要翻譯:
上古的時代,洪荒之世,其民渾然無偽,與道為一,全不知有。無知、無識的,人與人之間,不言而信。其次,混沌日鑿,與道為二,這時有知、有識,人際之間,有了利害關係,所以欺偽日生。是時,雖知道之可親,但親於道,而人欲未流,所以知而不親,尚無是非毀譽之事。其世再下,人欲已經橫流,盜賊之行日生。故有桀跖之非毀,堯舜之是譽。是時雖譽,猶且自信而不畏。其下:「侮之。」也就是這時的世風更為再下,人欲固蔽,所以去道益遠,而人皆有畏道之難親。我們看孔子十五而志於學,至七十而方能從心所欲而不逾矩。其弟子顏回好學,三月不違仁。可見,為道之難,而人多畏難而苟安。所以是時雖畏,猶知道之不敢輕侮。
這句「信不足,案有不信。猶呵!其貴言也!」其后,世風更為低下,以致於世人皆不講求仁義道德,違背大道而行。人人以功名、利祿為重,全然不信有此如是因、如是果的「天道」法則。老子說到這裡,乃慨歎的說:「猶呵!其貴言也!」,此無他,蓋由於在上者,自信此大道不足,故在下者,不信道理。例如今天的教育,「離經叛道」,政治人物、媒體只會怪老師,卻在課程的設計上一味討好學生,討好家長,這就是「其貴言也!」
其結果,當然是「成功遂事,而百姓謂:「我自然!」故,大道廢,案有仁義;知慧出,案有大偽」。一但,人民既已不信政府,而在上者,就當身體力行「無為」之道,以啟民信。政治人物要能清淨自正,以杜絕人民盜賊之心。如果不能如此,政府與人民站在「對立」的立場,看見民間奸盜日作,於是制定更多的法令規章,禁民為非。如此的責備人民要「心靈改革」,以道德仁義為重;相對的人民接受愈多的責罰,愈不會信任政府,這豈不謬哉。人們一但功成事遂,也認為皆是自我努力,自然的成就,誰會想到任何成就,都是來自天地君王與自我整體努力的成果。
所以世道愈流愈下,究其原因是「故,大道廢,案有仁義;知慧出,案有大偽;六親不和,案有孝慈;邦家昏亂,案有貞臣。」也就是大道無心愛物,而物物各得其所;仁義,則有心愛物,即有親疏區別之分。所以這裡說大道廢,有仁義。智慧出,案有大偽,聖人治理天下,專以禮樂權衡斗斛法令之事。然而上古不識、不知,而民自樸素;及乎中古,民情日鑿;而治天下者,乃以智巧設法治以管理人民,人民就不得不想辦法造假。想想看,上古雖無孝慈之名,而父子之情自足。及乎末法後世,我們看到為父不慈者眾,故立慈以規天下之父;為子不孝者眾,以立孝以教天下之子。是則孝慈之名,因六親不和,而後有也。所以說忠臣以諫人主得名,但是上古之世,君道無為,而天下自治;臣道未嘗不忠,而亦未嘗以忠立名。等道我們現在這個社會,政治人物荒淫無度,雖有為,而不足以治天下。因而有讀書人甘冒殺身諫諍,不足以盡其忠者。是則忠臣之名,因國家的昏亂而有也。這就是老子因見世道衰微,思復太古之治,殆非憤世勵俗之談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