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賢行願品第四講

一、 前言：

    上個星期，我們談到《普賢行願品》「序分」。我們都知道，要是把佛的功德說盡，那是「無能說盡佛功德」。而這品「善財」是主要人物，他給我們做了修行的榜樣，告訴我們佛法要怎麼修，才有成就。善財的「善」，指的是善根，對佛法能信、能解；財，我們常說「七法財」或「七聖財」，對佛法能信、能解就得七種出世法財。一切眾生，對佛法能信、能解就有（一）、信財，信，能決定受持正法，以為佛道之糧。（二）、進財，對佛法能信、能解，不斷的精進，而見真諦；如此的一心精進，求出世道，以為成佛之資。（三）、戒財，對佛法能信、能解，自然願意去行。而持戒為解脫之本，能止身口意之惡，以為成佛之資。（四）、既能慚愧，則不造諸惡業，進而懂得自省。這就是慚愧財，慚者，慚天；愧者，愧人。這都是成佛之資。（五）、聞財，有了福德，才會開慧。聞為三慧之首，聞必能思，思必能修，修行而後開發妙解。（六）、捨財，開慧以後，知道眾生與我為一體，這時升起平等心，無憎愛想，身命資財，隨求給施，無所吝惜。（七）、定慧財，人我一體，萬物與我為一，這就是定慧財。定則攝心不散，止諸妄念。慧則照了諸法，破諸邪見。所以說，凡是發心修普賢法門的人，都有善根，都能成佛，因此叫做善財。阿彌陀經告訴我們，到西方極樂世界的人都需具足「善根、福德、因緣」。「善財」是本經的當機主，所以說普賢菩薩的十大願王，正是幫我們導歸極樂。我們也可以這麼說，凡是懂得以這「十大願王」，修念佛法門的人，求生西方極樂世界的人，都叫做善財。善，是善根，財，是福德；彌陀經上說，不可以少善根、福德、因緣，得生彼國。換一句話說，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人，要多善根、多福德，所以，善財是表這個意思。本週我們繼續講這段：「善財白言。大聖。云何禮敬乃至迥向。普賢菩薩告善財言。善男子。言禮敬諸佛者。所有盡法界虛空界。十方三世一切佛剎極微塵數諸佛世尊。我以普賢行願力故。深心信解。如對目前。悉以清淨身語意業。常修禮敬。一一佛所。皆現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身。一一身。遍禮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佛。虛空界盡。我禮乃盡。以虛空界不可盡故。我此禮敬無有窮盡。如是乃至眾生界盡。眾生業盡。眾生煩惱盡。我禮乃盡。而眾生界乃至煩惱無有盡故。我此禮敬無有窮盡。念念相續無有間斷。身語意業。無有疲厭。」二、善財白言。大聖。云何禮敬乃至迥向。普賢菩薩告善財言。善男子！言禮敬諸佛者。「善財白言。大聖」這句，「白」是下對上尊敬的用語。長輩、上司對部屬或是晚輩，我們傳統的習慣是用「告」，例如師長會對他的學生說：「我告訴你」，這是上對下的口吻，但是學生對老師則要說：「報告老師！」所以晚輩對長輩有所陳述，是用「白」，來表示尊敬。大聖，在這裡是稱呼普賢菩薩，普賢菩薩是等覺的菩薩，只要修行是進入「地上」的位階菩薩，我們都稱為「聖」，妙覺、等覺的菩薩，就稱「大聖」。「云何禮敬，乃至迴向。」這是請求普賢菩薩教導我們，從禮敬一直到普皆迴向，這十個大願，應該的修學方法，請「大聖」詳細地說明。可見，「善財白言」開始，「大聖」是大菩薩，也就是大慈大悲修行人。「云何禮敬」，乃至「迴向」這句話，是善財童子向普賢菩薩請教，要怎麼禮敬諸佛？乃至要怎麼普皆迴向呢？「普賢菩薩告善財言。善男子！言禮敬諸佛者」，這是普賢菩薩「很有禮貌的告訴」，也就是答覆善財童子。這裡要補充一下，修普賢行，首先，就是禮敬諸佛，這「禮敬」的敬，是性德，修敬，不是言詞恭敬而已，必須是身、口、意三業，都自然而然的發自恭敬之心，這才是修我們自己的性德。為了展現對人恭敬，在言語的表達上，要自自然然的，流露出「自我」的性德，所以在本經連講話上，上下的關係，也都自然合乎「性德」。三、所有盡法界虛空界。十方三世一切佛剎極微塵數諸佛世尊。我以普賢行願力故。深心信解。如對目前。悉以清淨身語意業。常修禮敬。盡虛空界，這是佛學者的心量，開廣無限之用語，約「時間」（豎）的層面來說，為盡未來際；就「空間」（橫）的切面而謂，稱為盡虛空界。我們學佛知道盡無盡法界，「見、聞」無生，是盡。所以這裡的盡，指的是諸漏盡。隨事應現，悉皆具足，於本體中，無損減，是名無盡。這是普賢菩薩一開宗就明義的為我們說，所有的「虛空界」中，一切的人、事、物，這「十方三世一切佛剎極微塵數諸佛世尊」，都是我們要「禮敬」的。禮敬的禮，在古文上，禮是體也。也就是體諒、體貼的意思。所以我們禮佛時，要體諒佛境，同時體貼佛心，也就是現代心理學所說的「同理心」。佛的心境是怎麼樣，我們即應以這樣的心境去「禮拜」。佛是三身一際、豎窮橫遍，同樣的，我也是豎窮橫遍、稱性而合宜的給予禮敬。華嚴經一再告訴我們：「十方三世佛，共同一法身」，禮拜一法身佛，即是禮拜十方三世佛。如是禮拜，必與佛感應道交。十方三世諸佛，表面上非一，而能一；非多，而能多，這也就是我們說的入法界禮。能一，同一法身；能多，就如同六祖壇經上說「自性清淨，能生萬法」。多無多相，多即一。一無一相，一即多。無能、無所，這才是「智入三世」，也是禪門說的「真空妙有」。「我以普賢行願力故，深心信解，如對目前」這句，深心，有幾層意思。求法之心深重，叫深心；探求深高佛果的心，也叫深心。所以觀無量壽經說：「二者深心。」在維摩經上的佛國品中也說：「深心即是淨土。」而菩薩品也說：「深心即是道場，增長功德故。」可見，「深心信解」這是求法心重，上求佛道的心重，求生極樂世界的「信」殷切，「解」行深重。能禮之心，所禮之境，都是因緣和合，這樣禮敬才完成。願禮過、現、未三世諸佛，當下禮一釋迦牟尼佛，或拜一阿彌陀佛，都能隨行入觀，遍於三世十方。所以「我以普賢行願力故」，是謂我依普賢行願法力，「深心信解」，一切時、一切處，禮十方三世佛。「如對目前」這句，親切至極，觀行親切，如親見諸佛，現在其前。此皆是普賢行願因力，普賢增上緣力。「悉以清淨身語意業、常修禮敬」的清淨，指的是離惡行之過失，離煩惱之垢染，才叫清淨。身、語、意業，在這裡，身業是五體投地，語業是稱揚讚歎，意業是恭敬至誠，這樣才是三業清淨。常修禮敬，禮拜的時候，禮敬雙修，平時則意業常敬。四、一一佛所。皆現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身。一一身。遍禮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佛。虛空界盡。我禮乃盡。以虛空界不可盡故。我此禮敬無有窮盡。如是乃至眾生界盡。眾生業盡。眾生煩惱盡。我禮乃盡。「一一佛所，皆現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身。一一身，遍禮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佛」的「一一佛所」，這是要隨文入觀的。前面已經說過，「隨行入觀」，多身可以禮一佛，同樣的，多身禮多佛。而「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身」，我們在解釋心經的時候，已經說明了『極微塵』。微塵，是色體之極少為極微，七倍極微，為微塵。七倍微塵，為金塵。金塵者，得遊履金中之間隙也。而這些『極微之微』的「粒子」，在公元二０一一年的「宇宙大爆炸」的實驗，也已經證實那是『光』，也稱為全知全能的「上帝粒子」。可見，盡虛空界的『極微塵』數之十方三世一切佛，那數量真的是「不可說不可說」。所以前往「一一佛所」，每一佛所，都出現皆現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佛。而縱然是「不可說不可說」，但是禮一佛，卻是全部都禮敬了，這真是不可思議。因此「一一身」這句，最主要的是表示一身禮多佛，多身禮多佛這個境界。多禮一、多禮多；一禮多、一禮一這四句，皆於一身禮一佛上顯現出心能轉境這一微妙處。本來我們的身是「質礙」的，但是透過『觀』，轉為唯心。我們再囉唆一下，法身，是「念念」顯「現一切」的。例如佛身的功德相好，佛土的清淨莊嚴，佛的法會圓滿，佛的音聲遍布，佛的壽命無量，佛的智慧、神通，八相成道等等。例如我們學佛初發心，受菩薩戒，行六度四攝，遍遊十方世界，親近供養十方諸佛，聞持十方佛說法，度一切眾生，種種難行苦行。聲聞與緣覺的初心，修行，住阿蘭若，行頭陀行，遊化人間，入涅槃等。以及六道眾生，種種住處，種種名字，種種形態，各式各樣的生活，各式各樣的苦難等。這「三世」：前生，今生，後生；這一念，無量劫等。同時「盡十方」不可說不可說世界，或大或小，或正或側，或苦或樂；山河大地，草木叢林等。這一切，不外乎「依」報──器世界；「正」報──眾生與佛。而這一切，有各式各樣的事，從一念到無量無數，不可說不可說劫，從一微塵到十方無量無邊，不可說不可說世界。這些，都是「皆現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身」，也就是無限時空中的無限依事、正事，在念念中顯現，都是「無礙」的。因為，法性所流身，遍一切處，無處不在；也就無一法而不在法性所流身中。法性所流身是無差別的，盡虛空，遍法界，等真如的，所以不離法性所流身的一切，也展轉無礙而無二無別。隨舉「一」點，都是顯「現一切」，那「一切」也就是「入」於「一」。各位能夠深入體會本段所說的，那就是有點「悟入」了。有了這層認識，我們再談「虛空界盡、我禮乃盡」。這句話大家現在就懂了，對一切人，一切事，一切物都能禮敬，那虛空界，剛剛說過本來無盡，這裡言盡，是足以反顯現我禮無盡的意思。「虛空界盡」：何謂空？何謂虛？空者無有，虛者不實。虛空，是沒有開始，也沒有終了的，本來是無始無終。虛空界沒有了，我的禮敬才沒有，但虛空界是沒有窮盡的，我的禮敬也是沒有窮盡，時時刻刻都是禮敬諸佛，這個禮，是無窮無盡，盡未來際，也在禮敬諸佛，如是乃至眾生界盡，眾生業盡，眾生煩惱也窮盡，我禮才有盡。而眾生界是沒有完的時候，眾生業也沒有完的時候，眾生煩惱也是沒有完的時候。眾生的煩惱，是由無明而來，眾生的業，是由煩惱造成，可是眾生界、眾生業、眾生煩惱，永遼不會斷絕，不會窮盡，所以我禮敬諸佛這種願力，也是無有窮盡。我禮敬諸佛誠懇的念，念念相績，接連不斷，身語意也沒有疲倦，以身口意三業清淨禮敬諸佛，永遠都無有窮盡。「念念相續無有間斷，身語意業無有疲厭」的業，梵語羯磨karma，是造作，也是作用的意思。佛陀告訴我們，身體與語言，或行之於文字的行為，是思心所所引發的。對於當前接觸的事物，怎樣去適應、應付？由意識相應的思（心所），自然的審慮、決定，然後「發動」身體與語言的動作，這就是身業與語業；內在思心所的動作，名為意業。身業、語業與意業，總名為「三業」。這「三業」念念相續是「禮敬」，無有間斷，這就是「無有疲厭」。我們修行，就是要「身業隨智慧行」，「語業隨智慧行」，「意業隨智慧行」，三業均與智慧相應。大家都知道在這三業的造作中，如內心與貪、瞋、邪見等相應，損他或有損於自、他的，表現於外的身業、語業，就是不善業，也就是惡業。如與無貪、無瞋、慚、愧等相應，利他或自、他都有利的，表現於外的身業、語業，就是善業。這樣的善業與不善業的身語動作，影響自己，也影響他人，所以在自己的身心活動中，留下潛在的力量。這種善惡的潛力，在「緣起」法中，就是名為「有」，也名為「行」。是在受報以前，永遠是存在的，所以說「業力不失」。我們眾生，沒有真實智慧，一切受自我染著的影響而動作，善業感得人、天的樂報，不善業感地獄、畜生、餓鬼三惡趣的苦報。眾生無始以來，不斷的造業，或輕或重，或善或不善。過去的無邊業力，感報而消失的是少數，現在又在不斷的造業。從無始以來所造的業，實在是多得無數無量。禮敬無間，這是要瞭解這個道理，也是普賢菩薩的大悲心。他老人家代我們眾生禮拜，發無盡的行願。在這裡特別的提「念念相續」，「身語意」三業，清清楚楚，懂得「禮敬無間」，人事物都處理得圓滿，如此的無有疲厭。這裡大家要清楚，禮敬諸佛之行，既無間斷之時，同樣的，其餘的九種行願，也是「念念相續無有間斷，身語意業無有疲厭」。這樣上至諸佛，下至蠕動含靈，同一法身，同樣圓滿，所以念念之中，禮敬之心，無有間斷。五、如是乃至眾生界盡。眾生業盡。眾生煩惱盡。我禮乃盡。而眾生界乃至煩惱無有盡故。我此禮敬無有窮盡。念念相續無有間斷。身語意業。無有疲厭。「眾生界盡」這是指令一切眾生界，盡成佛的意思。華嚴經十地品曰：「佛子！此大願以十盡句而得成就。所謂眾生界盡、世界盡、虛空界盡、法界盡、涅槃界盡、佛出現界盡、如來智界盡、心所緣界盡、佛智所入境界盡、世間轉法轉智轉界盡，若眾生界盡我願乃盡，……若世間轉法轉智轉界盡，我願乃盡。」眾生界乃至煩惱無有盡，我此禮敬，無有窮盡。「眾生業盡」，剛剛已經說明，這裡就不再贅述。接著我們談「煩惱」，煩惱的梵語，叫吉隸舍Kles/a，貪欲、瞋恚、愚痴等諸惑，會煩心惱身，謂為煩惱。所以智度論曰：「煩惱者，能令心煩能作惱故，名為煩惱。」同時智度論也說：「煩惱名，略說則三毒，廣說則三界九十八使，是名煩惱。」煩惱斷盡，吉隸舍沒有了，這就是「眾生煩惱盡」。理論雖是如此，但是本經在這裡坦白的告訴我們，「而眾生界乃至煩惱無有盡故」。所以我們學佛常說「眾生」無邊誓願斷，這「眾生」，六祖惠能大師曾經這樣解釋過「心中眾生，所謂邪迷心、誑妄心、不善心、嫉妒心、惡毒心，如是等心，儘是眾生」。我們自己的起心動念，都是這些邪迷心、誑妄心、不善心、嫉妒心、惡毒心，如何降服這些「煩惱」？的確是要真功夫。因此，我們修行是真的要三大阿僧祇劫。所以別忘了，「念念相續」，「身語意」三業，就如同上面所說的清清楚楚，讓「身業隨智慧行」，「語業隨智慧行」，「意業隨智慧行」，三業均與智慧相應，這才是懂得「禮敬無間」。同樣的把人、事、物都處理得圓滿，如此的無有疲厭，才是真修行。六、結語：縱上所述，我們知道禮者身禮，敬者心敬。必須心敬而禮，這樣的禮才是真誠的。如此的，讓「身業隨智慧行」，「語業隨智慧行」，「意業隨智慧行」，三業均與智慧相應，這樣敬則無妄，無妄則心誠，誠則能證入法界，即見十方三世一切佛剎的微塵，塵塵性空，照見法界一切佛，這樣才是常修禮敬。如此的身清淨故，一一佛前，能現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身，一一身能禮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佛，所以說證入法界，禮敬法界佛，法界無盡，諸佛無盡，我身無盡，禮敬無盡。如是的前念、今念、後念，念念禮敬，念念相續，無有間斷，身語意三業清淨、平等、正覺，這就是常禮，無有疲厭。這一講次，說得囉唆，但是希望各位有所體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