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圓光禪寺建立百年的尋根之旅，談台灣佛教的『源頭』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報告人:楊永慶

一、前言：

來自於福建首剎一一鼓山的湧泉寺，高僧雲集，在中國佛教『高僧』中，著名的『座主』與『禪師』，就有：靈嶠禪師，師與五泄山的靈默禪師，同受『印心』于馬祖道一禪師。原來是隱居於鼓山前岩，所以岩以師名名之。『湧泉寺』址原來是深潭，為毒龍窟宅，嘗為民害。郡從事一一裴胄請師制之，師乃臨潭誦華嚴經。龍出聽經，遂徙去，眾感其德，以潭址建寺，這即是湧泉寺前身一一華嚴寺。時在唐建中四年，也就是公元783年。接著有神晏法師：是五代唐末的高僧，也是閩國國師，諡號為『興聖國師』。他老人家在華嚴寺舊址上，重修湧泉寺，也就是當時的國師館。永覺元賢禪師：是明末高僧，屬於曹洞宗壽昌系鼓山法脈，也有人稱鼓山禪、鼓山系的第一代傳人。為霖道霈禪師：字為霖，法諱道霈，號旅泊，擔任兩任的湧泉寺住持，是明末清初著名的禪宗大師，以「華嚴經疏論纂要」，為研究華嚴經最主要的工具書，因此，時人稱之為「古佛再世。妙蓮禪師：是清朝的高僧，福建歸化人，俗姓馮。屬於臨濟龍池系法派四十二世，他老人家創建檳城極樂寺，把鼓山法脈傳到海外。古月禪師：古月為近代福建最有影響的僧人之一，他老人家以一身，主鼓山湧泉寺、雪峰崇聖寺（雪峰禪師是開創法眼宗以及雲門宗的了不起禪師），以及象峰崇福寺、怡山西禪寺、瑞峰林陽寺等五大禪林。接著是著名的虛雲老和尚：是我們中國近代禪宗的泰斗，為中國曹洞四十七代，臨濟四十三代，雲門第十二代，法眼第八代，溈仰第八代。以一人延續禪宗五家的法脈；這時，他老人家辦理鼓山佛學院，禮聘華嚴『座主』一一慈舟法師，主持法界學院。而圓瑛法師，以圓覺經傳世，也是中國近代的佛教領袖，中國佛教協會首任會長。

二、法雲寺的興建與圓光寺的創辦：

覺力法師據《艋舺龍山寺全志》第九章《僧侶――歷代之住持》所載，師「幼而聰敏拔群，其炯炯眼光，有射人之概。」師十六歲時，也就是光緒廿二年，（公元一八九六年)，他老人家因班上一位同學生病猝逝，倍感人生無常，遂飄然有出塵之志，而於鼓山街頭遊走了一天，遇到一名僧人，便隨該僧人，至湧泉寺禮方丈一一萬善老人為師。留止該寺三年後，師乃落髮受戒，法名復願，系出自曹洞宗「耀古復騰今」之「復」字輩，外號稱『覺力』，別字圓通，時年十九歲。明年，師親近該寺監院一一本忠法師，研習戒律，前後六年。師廿五歲時，也就是光緒卅一年，（紀元一九零五年)，湧泉寺常住，以師「戒行純潔，若淨蓮之不染塵；禪學玄妙，理論圓通，若金質無處能沒其剛」，聘請師擔任「監院」一職。

妙果法師，內號騰悟，外號妙果，一字西來，是曹洞宗洞山良价法脈，傳鼓山第四十四世法嗣，屬江西壽昌法脈“耀古複騰今”中的騰字輩，也就是『覺力老和尚』的弟子。俗姓葉，名阿銘，是臺灣桃園縣人；父康明公，母親陳氏，俗家兄弟五人，妙果排行第四。自幼賦性穎悟，在私塾中攻讀漢文時，成績就冠於同儕。十八歲，在桃園大溪齋明寺，皈依龍華齋教。到一九〇九年，聞知由福州鼓山湧泉寺的覺力禪師，于遊歷日本歸途中，來到臺灣，駐錫在臺北的觀音山淩雲寺，即刻趕到淩雲寺參謁，結下師徒之緣。時，覺力禪師，年長妙果老和尚三歲。覺力禪師回鼓山後，淩雲寺尚在草創階段，妙果即留在淩雲寺，協助本圓和尚，照料建寺的各種工程，並曾一度擔任副寺。到了宣統三年，妙果老和尚得到覺力禪師的通知，鼓山湧泉寺傳戒，要他到鼓山受戒。立刻購買輪票，內渡祖國，在鼓山受了具足大戒。

這時，苗栗大湖的耆紳吳定連、劉輯光等，計畫在大湖興建佛寺，以彌平原住民與漢人因土地紛爭，所造成的「戾氣」，正向地方官署，辦理申請興建佛寺的計畫與手續。而正當劉輯光遊覽觀音山時，正好與妙果禪師邂逅於淩雲寺，二人一見投緣，一夕傾談如何興建『法雲寺』等共同合作來建寺。於是邀請妙果老和尚來到大湖，並委由妙果老和尚負責推動建寺計畫。妙果禪師就這樣離開觀音山，到了大湖，開始了開山整地的建寺工作。妙果於建寺工程開工後，特別專程渡海來到福州鼓山，向他的師父一一覺力禪師，說明大湖建寺的經過與細節，並且至誠的禮請覺師到大湖，主持開山事宜。一九一三年，覺力禪師二度渡海來到臺灣，負起『法雲寺』開山重任。

如此的覺力法師，與其弟子妙果法師，於大正2年，也就是1913年在苗栗縣的大湖鄉汶水地區創建了法雲寺。當法雲禪寺之大雄寶殿落成，寺立之後，當地的漢民與原住民之干戈漸息，災厲日弭，而有「法雲建而大湖平」之童謠產生。佛寺創建，覺力和尚任開山住持，而妙果和尚則任開山副住持職。法雲寺完全依照湧泉寺的法脈，另演「妙、達、真、如、...」的傳承，在兩位法師與“妙”、“達”字輩法師，佈教弘法、廣收門徒，派下的寺院，多達160寺。同一時期，覺力法師並兼任『台灣首寺』一一萬華的龍山寺之住持，聲望如日中天，法雲寺派，短時間中成為台灣的佛教之最大法脈。

法雲寺落成於公元1914年，在兩位法師積極布教下，短時間內崛起，派下寺院的數量，在四大法脈中居首。覺力法師來自福建鼓山的湧泉寺，為四大法脈靈魂人物中唯一來自唐山的僧人，大陸來台僧人。他與大徒弟一一客家籍的妙果法師，在短短的時間裡，讓法雲寺派成為台灣四大法脈之首。其派下寺院數量之多，超越其他任二法脈加總，或是說超越任一法脈的倍數；其派下重要寺院也成為重要的佛寺。首先是中壢圓光禪寺，圓光禪寺創建於日治時代的大正5年，也就是公元1916年，次年的9年正式落成落成，由妙果長老晉山。其他的諸如台北圓通禪寺，台中毘盧禪寺等等，皆為全台知名的古剎以及重要道場。當然，還有許多法雲寺派下的知名寺院，如台北北投的法藏寺，當時是新北投屬於曹洞宗的佈教所，台北士林的湧泉寺，新竹的一同寺，台中后里的毘盧禪寺，台中佛教會館、...等等。

（覺力禪師莊嚴的法相）

覺力禪師自民國三年卅四歲，擔任法雲寺住持，迄至民國廿二年五十三歲圓寂，前後廿年間，全心致力於弘傳戒律，培育僧尼，建寺安僧等菩薩行業。直至示寂前，師仍諄諄以培育僧材為囑，為念。可見禪師重視、弘護戒律之苦心，這中間，也就是從民國七年至十七年中，共舉行七次的傳戒大會。培養僧材的教育方面，先是於民國十四年，也就是公元一九二五年，於新竹縣香山的壹善堂，開辦佛教講習會，為期六個月，首開寶島為女眾興學之例。民國十六年，師於法雲寺大講堂，創辦佛學社；民國十七年，復於該寺後山創立「觀音山研究院」，專事培養女眾弟子。師為提升尼眾的弘法能力，與地位，在當時民風未開的時期，飽受譭謗委屈，卻從不退心，今天台灣的長老尼，以及眾多的傑出尼師，飲水思源，真正應該感謝這位了不起的禪師。至若建寺安僧方面，先是民國十五年，師協助尼眾弟子妙清，於中和創建圓通寺；接著在民國十六年，為徒眾妙本姐妹等，建毗盧禪寺於台中后里；在民國十八年，扶助徒眾妙吉法師，於台北新北投建立法藏寺。

民國廿二年的農曆五月廿一日，師示寂於台中毗盧寺，臨終前，任命妙果法師接掌法雲寺住持；更囑咐隨侍在側的弟子們：「山林收入，辦佛學院，培植人材，不可挪作常住費用。」禪師畢生為教、為眾生的護持佛法的精神，感召了門下弟子，都能承繼其志，也因此，成就了日後法雲寺法脈流衍，遍及海內外。其中，也創建了中壢月眉山的圓光禪寺，他老人家最能克紹其裘，除了協助法師開創法雲寺之外，一心一意將圓光禪寺，專供僧眾修習之道場。

（妙果法師莊嚴法相）

妙果法師的故鄉，也就是桃園各界人士，力邀回鄉建寺，在獲得覺力法師支持下，於1917年創建一一圓光禪寺，這是由中壢邱氏望族獻地10餘甲，在月眉地區興建寬廣2,000餘坪大型寺院，開啟了大湖法雲寺派寺院之廣布先河。隔年法雲禪寺舉辦傳戒法會，成為曹洞宗重要道場，民國11年，也就是公元1922年，覺力法師受台北仕紳辜顯榮、吳昌才之邀，出任日本人譽為“台灣首寺”的「龍山寺」住持，這時的法雲、圓光兩寺之寺務，多由妙果法師處理。妙果法師法譽日隆，受曹洞宗大本山一一永平寺聘為台灣布教師，贈授金爛袈裟。一九三六年歲次丙子，他老人家在圓光寺傳授三壇大戒。翌年東渡日本，日本昭和天皇早就聽聞他的道譽，特別延請他進入皇宮供養，並頒賜袈裟、如意、缽具、拂塵、摺扇等禦物，這是臺灣僧侶首次受日皇的供養。臺灣光復後，妙果法師又擔任關西潮音寺、員林雙林寺、竹東大覺寺、彰化大佛寺等住持，以及擔任民生雜誌社的社長。

三、推動與落實鼓山湧泉寺的宗風：

（一）、辦理佛學院，以培育僧才：

為了實踐恩師一一覺力老和尚的：「山林收入，辦佛學院，培植人材，不可挪作常住費用。」民國三十七年，妙果長老年紀已是六十五歲，但師長的培育僧材之夙願，一直縈繞在心裡，所以毅然決然的在中壢圓光寺創辦“臺灣佛學院”，並禮請在南洋弘化的慈航法師出任院長，主持其事。慈航法師是福建甯縣人，十八歲披剃出家，曾學禪于圓瑛法師，聽經于諦閑法師，學淨于度厄和尚，也讀過閩南佛學院，所以他欣然應聘。他與妙果法師共同擬了《臺灣佛學院宣言》及招生簡章，在《宣言》之後，附有“臺灣佛學院招生簡章”，當時臺灣剛剛光復未久，佛教並不昌隆，所以招到的學僧計有女性出家、在家二眾二十多個人，但男眾還不到十個人，但它卻是台灣第一所佛學院。這也是妙果法師，有鑑於臺灣佛教百廢待興，為續佛慧命、住持正法，以「教育是培養人才之根本」的理念，毅然創辦了「臺灣佛學院」，開啟日後臺灣僧伽教育之先河。

到了第四任住持一一如悟法師，他秉承開山祖師之遺志，以及鼓山祖庭一一湧泉寺的辦學宗風，於1981年將因經費困拙停止招生的「臺灣佛學院」復學，並將臺灣佛學院，改名為圓光佛學院，設有初、高級部；又為栽培更高高深之佛學專門研究人才，於 1987 年成立圓光佛學研究所，為緇素弟子，提供一個有學制、有理想的佛學研究學府。到了2000年初新校舍落成，學子得於更清幽的環境中求學。

（如悟法師之法相）

（二）、維繫鼓山禪的教育：

我們知道大多數南宗的正統，都是以『明心見性』作為「禪即是道」的落實之目標，並以『棒喝』作為參禪的行止。如此，以「有言顯無言，以無言顯有言」的方便，建立了有中國佛教特色的『禪』門。我們先看這禪宗的師承圖：

禪宗師承圖：

我們從這「禪宗師承圖」，可以看出：

（一）、潙仰宗: 六祖慧能傳南嶽一一懷讓大師，再傳馬祖，再傳百丈懷海，再傳溈山靈祐，再傳仰山慧寂。

（二）、臨濟宗: 六祖慧能傳南嶽懷讓，再傳馬祖，再傳百丈懷海，再傳黃孽希運，再傳臨濟義玄。

（三）、曹洞宗: 六祖慧能傳青原行思，傳石頭希遷，傳藥山惟儼，傳雲巖曇晟，傳洞山良价，傳曹山本寂。

〈四〉、雲門宗: 六祖慧能傳青原行思，傳石頭希遷，傳天皇道悟，傳龍潭崇信，傳德山宣鑑，傳雪峰義存，傳雲門文偃。

（五）、法眼宗: 六祖慧能傳青原行思，傳石頭希遷，傳天皇道悟，傳龍潭崇信，傳德山宣鑑，傳雪峰義存，傳玄沙師備，傳地藏桂琛，傳法眼清涼文益。這五家宗風的特點，如下：臨濟是「怒雷掩耳」。溈仰是「光含秋月」。曹洞是「萬派朝宗」。雲門是「乾坤坐斷」。法眼是「千山獨露」。由此看出這五家是以接引學人風格不同，而有差別，並不是其宗旨或教義有差異。五代時期，福建的青原系法脈已大興，而且為數眾多的在閩禪師，多為雪峰義存 (822 - 908）的門下，及其再傳弟子，而尤以雪峰義存、玄沙師備、長慶慧稜、鼓山神晏最負盛名，義存主持雪峰法席時，諸方參學者，常達一千五百人以上。所以南方的禪宗，我們常以『雪峰義存』為其靈魂人物。而『雪峰義存』禪師的教學，是活活潑潑的，只要能『教』『觀』總持，能『觀』來自於『教』，所以要『心上無事』之後（無住），一起用，方能『事上無心』。我們的祖師一一靈嶠禪師，與五泄山的靈默禪師，同受『印心』于馬祖道一禪師，所以臨濟宗或學潙仰宗都行。另外的祖師一一永覺元賢禪師：是明末高僧，屬於曹洞宗壽昌系鼓山法脈，也有人稱鼓山禪。因此虛雲老和尚擔任住持時，集五宗的法脈，這是很正常的道理。

（三）、再興華嚴大富貴：

我們知道湧泉寺的前身是一一華嚴寺。在唐建中四年，也就是公元783年，祖師一一神晏法師，他老人家是五代唐末的高僧，也是閩國國師，諡號為『興聖國師』。才在華嚴寺舊址上，重修湧泉寺，也就是當時的國師館。民國二年，也就是公元一九一三年，覺力法師應妙果長老之請，拜別萬善老和尚，渡海來台興築法雲寺時，在當年的四月，先行啟建大雄寶殿；次年，十一月完工，並舉行落成典禮。這時，覺力法師因寺居於大湖的觀音山嶺，「上接雲霄，居此山上，宛如高超凡境的最高地菩薩――法雲地」（華嚴經入十地之聖的法雲地），遂以法雲為寺名。可見出身於湧泉寺的覺力法師與華嚴法脈的因緣，相當深厚。而當虛雲老和尚住錫鼓山湧泉寺時，之所以特別禮請慈舟老和尚開辦法界大學，所以為了接續這華嚴的大富貴，我們現任的住持，特別在新大樓中，增設華嚴講堂。

四、台灣佛教的源頭：（代結語）

我們知道台灣在日據時期的四大法脈，都是來自鼓山，而其傳的法，也都是重視僧才培養的『教育』工作，至於在禪的傳承中，屬於月眉山派的善慧法師是以『靈泉禪寺』為根本道場。而依據鼓山臨濟宗法脈的《星燈集》之記載，鼓山第二十一代住持一一景峰，是妙蓮長老之徒，輩份是第二十二代；而善慧法師則屬景峰之徒，故為第二十三代。至民國的虛雲禪師（1840～1959），於1929年擔任鼓山湧泉住持（迄1934年止），在《星燈集》中記載為第二十四代，比善慧法師還晚一代。在《錄》中，還特別說明善慧法師：「建臺灣月眉山靈泉寺，其子孫繁衍臺灣。」本圓法師是以凌雲寺為根本道場，和覺力法師的法雲寺派，則是傳承曹洞宗的法系。而義敏法師的大崗山派，剛開始也是屬於曹洞宗的法系，之後加入臨濟宗妙心寺派。可見，共同的祖庭都是鼓山禪的法系。

覺力法師雲遊中國、日本各地，後至台北的觀音山之凌雲寺駐錫，妙果長老遂前往參謁，禮年長三歲的覺力法師為師。隨後覺力法師回福建，兩年後，妙果法師遵照覺力法師之電召，前往鼓山正式受具足戒，並留下參學，之後返回與師一齊創辦法雲寺，並興建圓光禪寺。如今百年過去了，但我們從沒『忘本』，辦理佛學院到今天的佛學研究所。也重視『鼓山禪』的行持，並且推動華嚴的教學。總之，祖庭的祖師以及諸大德之教導，雖然經過了百年，我們仍默默的、老實的奉行。也寄望祖庭不時的給予指導，多多的來台灣給予指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