楞嚴經略說第六十八講
一、前言:
上次,談到我們的佛性是「妙覺明圓」,本圓明妙。也就是說這寶覺真心,是具足『妙、明、圓』三種義理,一心三藏。『妙』為寂靜之體,故不立一法,屬空如來藏;『明』為照耀之用,也就是他受用,故能遍現諸法,屬不空如來藏;『圓』為體、用之雙彰,也就是『中道觀』,自利利他,圓圓滿滿,圓融無礙,屬空不空如來藏。用容易懂得話來說,此三藏是我們的『根本智』---妙;『後得智』---明;『中道觀』---圓。都是我們本來具足的,故這裡說:本圓、本明、本妙。可見,我們的佛性,本來無妄,現在既然叫它作妄,自然不是真實。不是真實,便無所『因』。若有所因,有所憑據,自然有體,那就是真的,不能叫它做妄了。佛陀還舉了例子說在自己衣服中,繫帶著『如意珠』卻『不自知』,我們修行,就是如同這例子一樣,把本有的『佛性』給覆蓋住而『不自知』,四處浪跡,向人乞食、求法。雖然流落困苦,但那寶珠,始終沒有遺失的。不過最後也提醒大家,千萬不要以為『放下』即得,因未『放下』前,不學習六度萬行,不能離一切相,是不可能真正的『放下』的,我們接著看下去。
二、即時阿難。在大眾中。頂禮佛足。起立白佛。世尊現說殺盜婬業。三緣斷故。三因不生。心中達多。狂性自歇。歇即菩提。不從人得。斯則因緣皎然明白。云何如來。頓棄因緣。
這一段經文,是我們大家的疑惑。阿難尊者為我們再次的請教佛,所以有「即時阿難,在大眾中,頂禮佛足,起立白佛」,阿難還真的有點疑惑,佛上面所說的,因為『因緣』所生的緣起法,這是我們一般人的常識,也了知因緣生、因緣滅,是隨時都在變動,所以:「一切有為法,皆是虛妄」。如果,這不是究竟的佛法,現在又說『性相一如』,這事情到底怎麼了,所以心裡『放不下』。阿難以為「因緣」就是佛法,所以有此疑惑,阿難立即在法會大眾中,先頂禮佛,站起來對佛表白,說:「世尊現說殺盜婬業,三緣斷故,三因不生」,剛剛已經說了,三緣就是世間人造作的殺、盜、婬;三因就是貪心、瞋心、癡心,有這三種心,心一起,如何滿足心中的貪心、瞋心、癡心,就百般思量,千般算計,為了達到目的,就容易做出殺、盜、婬。這裡的佛告訴我們說三緣斷故,三因就不生了,外邊沒有殺、盜、婬的緣,心中的貪、瞋、癡自然就少了,一點點就銷滅了、就不生了。貪心生盜心、瞋恨心生殺業、愚癡心生就是世間上邪婬的人。可見我們要修行,必須先從根本上『入手』,也就是去貪、瞋、癡,外邊的三緣,漸漸的與我們就毫不相干了。「心中達多,狂性自歇,歇即菩提」,這是佛自己親自教導我們的,把狂妄心,歇下來就是佛心。「達多」,上次說過的例子,也就是癡狂的心,每個人都有貪嗔癡三毒,一遇到不順心的,瞋恨心就起來了,有智慧的人知道錯了,『覺性』一起,氣就銷了;沒有智慧或修行佛法的人,越想越氣,這瞋心就越養越大、越養越重,氣起來嘴巴還說:「士可殺不可辱」,動手就要殺人;順心的,不斷的追逐,追到最後「求不得」,苦阿苦阿!所以佛告訴我們,貪、瞋、癡的心要是斷了,從根本上做惡的根就斷,這就是「心中達多,狂性自歇」。也就是狂妄的性,自然歇下,心中有了『覺』,就將『貪、瞋、癡』歇了,哪還有是非、善惡的心呢?所以狂性歇下,歇下來,就是菩提佛心,這就是「歇即菩提」。因此,歇下「貪、瞋、癡」就是菩提,「不從人得,斯則因緣皎然明白」,這句話是阿難對佛最先說的,說佛法不在因緣上,因緣本來是個動詞,也是一個過程。「斯則因緣皎然明白」,這因緣,我們說過『因』指的是過去的條件,『緣』指的是當下的條件,所以「因緣和合成萬事」,但是,當下離不開因果,因此我的恩師---上成下一老和尚說「因緣和合成萬事,因果定法則」。「三緣斷故,三因不生」,「當下的條件」斷了,過去的緣,因不成熟,無有因緣和合,當然不生,這是「皎然明白」的的道理,皎,就是亮亮光光的、明明白白的,這是佛說的「緣生法」,現在說這不是究竟的佛法,「云何如來,頓棄因緣?」這也是阿難最困惑的地方。
三、我從因緣。心得開悟。世尊。此義何獨我等年少有學聲聞。今此會中大目犍連。及舍利弗。須菩提等。從老梵志。聞佛因緣。發心開悟。得成無漏。今說菩提不從因緣。則王舍城拘舍梨等。所說自然。成第一義。惟垂大悲。開發迷悶。
「我從因緣,心得開悟」這句,指的是阿難聽佛說因緣法開的悟。「世尊,此義何獨我等,年少有學聲聞」,這又是阿難對世尊說,不是我一個人知道,佛常說這個道理,此義何獨我阿難這般年輕,還必須多加學習的聲聞所了知。我們知道佛三十歲成道,這時,阿難才剛剛出生,所以阿難是「僧團」最年輕、多聞的聲聞。在佛經中指出還有很多學問沒學的,還得繼續學的『學人』,在佛法中稱為有學。已經學成了,指能證涅槃、能解脫三界生死、不受後有,也就是不受「三界愛、繫、縛」而有生死輪轉的,稱為阿羅漢。「何獨我等年少,有學聲聞」,就是修行比我高出多少倍的「無學」『阿羅漢』,都是聽見因緣法而開悟,佛為什麼突然間,又說要把「因緣法」棄捨?「今此會中」有名望的「大目犍連」,他老人家是佛的大弟子,以「及舍利弗,須菩提等」,這些也都是佛的十大弟子,這三位都是從佛說的『緣起法』而開悟的阿。我們知道「大目犍連」等三位,本來都是『外道』的修行人,我們在介紹心經時說,當他們看到佛陀的弟子一一馬勝比丘長得很莊嚴,問他們的老師所『教導』的是甚麼法?馬勝比丘說:師父所說的是『因緣法』。後來「大目犍連」等三位『外道』,分別率領他們的弟子,全部皈依佛,而「大目犍連」等也成為佛陀門下的十大弟子之一。他們早先「從老梵志」這字,是屬於印度婆羅門教中,職位最高上的、最尊貴的一個修行人,稱為『梵志』。梵志當清淨,因為他們修行所立的志向,都是追求清淨的。他們之從外道進入佛門,是「聞佛因緣」法,也就是他們聞聽佛說的因緣法,才「發心開悟」,進而「得成無漏」,人沒有妄想,就不漏在煩惱中,也就是落在世間上受苦了。但是,現「今說菩提不從因緣」,佛早先教我們從因緣上修行,現在又說『菩提』佛果,不從因緣來的,這到底是甚麼意思呢?菩提佛果,是成佛的法門,要不從『因緣法』入手,那是要怎麼修行呢?同時還有一個很麻煩的,也就是:「則王舍城拘舍梨等」,也就是說王舍城有個外道,叫拘舍梨等,「所說自然,成第一義」。他說的『自然法』反成為第一義,因為佛說成佛的『緣起法』我們認為是第一義,以前我們追隨您老人家修行,是從因緣上起的『緣起法』這「第一義」修行的。而如今,「因緣法」和「自然」是相對的,也是相反的,因緣是有因由、有助緣,這「此有故彼有,此生故彼生」的,所以要成佛道,必須透過因緣法,經營緣起的,『佛道』這才能成就;如今,自然是不用造作,自然就成道。這外道,叫自然外道,領導的人名叫拘舍梨。佛現在說證菩提佛果不從因緣,那麼就等於王舍城裡的外道---拘舍梨等所說的「自然」,不用修行,就成第一義了。這種想當然爾,也是我們一般人的想法,其實,真相就是這部經所要詮釋的『能』與『所』。『所』,的確是『因緣法』,也就是『緣起法』的,但能啟動這『緣起法』的,也就是『能』啟動這『緣起法』的『能』,它可是一如我們的『頭』一樣阿,卻是我們常忽略的。所以當阿難說:「惟垂大悲,開發迷悶」,惟望我佛慈怋、可憐我們,開導我們這個道理,除去我們心裡的迷悶。
四、佛告阿難。即如城中演若達多。狂性因緣。若得滅除。則不狂性。自然而出。因緣自然。理窮於是。
佛對阿難尊者以及教導我們這群後學,常以「比喻」來解釋這個意思。「即如城中演若達多」,也就是說阿難阿,大家都知道城中有一個發狂的人,名叫「演若達多」這個故事,有一天他因照鏡子,不見自己的頭,到處找頭。如今,我說『菩提不從因緣』這句話,不單單以「因緣法」來比喻,就如城中這個人,「狂性因緣」,他發現可以看眼前的一切,聽到一切的音聲……但這『源頭』又是甚麼呢?為了找這『頭』,找來找去,都不知所以然,以致於無故的發狂。如「若得滅除」,要是找這『源頭』,忽然間體會到,一切的『源頭』,都是如同有了『頭』一般,這時心裡的疑惑頓時銷滅了,「則不狂性,自然而出」,也就是這不再發狂的緣由,這個『性』一一『能』,自然的就出來了。如此的,「因緣(所)、自然(能),理窮於是」,這就是這裡所說的「因緣、自然」的理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這因緣,是緣起的法,也就是我們所看、所聽到的,一切花花世界。是來自於宇宙那相吸相斥的『能』,這自然起用的『能』,在起用時,卻是受到『緣起法』的『制約』,所以不是自己生出自己的,是那星球中相吸相斥的力量,也「非自然」性。這就是佛說的因緣,現在又說因緣不究竟的道理。佛指演若達多「狂性因緣」為例,「狂性因緣」若滅了,「則不狂性」,瞭解了『佛性』一一『能』,能起因緣之『所』,雖有萬千變化,這好像是「自然」的「能」,是自己不能生出「能」的,它還是離不開因緣的制約,這就是這裡的「非因緣性、非自然性」的道理。
五、阿難。演若達多。頭本自然。本自其然。無然非自。何因緣故。怖頭狂走。若自然頭。因緣故狂。何不自然。因緣故失。本頭不失。狂怖妄出。曾無變易。何藉因緣。
佛叫著阿難,也是對阿難說,「演若達多,頭本自然」,本來演若達多的頭本自然地安在脖子上,「本自其然」,本來他自己就是如此。若是這麼樣,「無然非自」,沒有一種道理說不是呢?可是,假定說「何因緣故,怖頭狂走?」這是什麼『緣』,讓演若達多到處狂走找頭?底下這句「若自然頭,因緣故狂,何不自然,因緣故失,本頭不失,狂怖妄出,曾無變易,何藉因緣?」就是重點了。佛對阿難說,演若達多的頭本來就是長在他的脖子上,他照鏡子沒看到頭,自己發狂,要『狂』必須有『狂』的因緣阿。能照,所照,鏡子是能照;所照的現象是全身還是半身,那是因緣的問題。能照,是有機的個體,完完全全,一樣不少;所以「本自其然,無然非自,何因緣故,佈頭狂走?」也就是說『能』是「本自其然,無然非自」,但若有因緣,就不叫狂了,可是『能』是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,所以「何因緣故,佈頭狂走?」佛接著解釋說,「若自然頭,因緣故狂」,若是自自然然的以為這個「頭」沒有了,那就是『所』看的角度之因緣的問題,這是「習性」使得發了狂的因緣問題。『所』看的角度一調整,頭本是自自然然的現出全貌。所以說「何不自然,因緣故失,本頭不失」,不能說把頭丟了,還去哪裡找頭去?可見,「狂怖妄出」,而「狂佈妄出」是「曾無變易」,并沒有什麼變易,「何藉因緣」呢?
六、本狂自然。本有狂怖。未狂之際。狂何所潛。不狂自然。頭本無妄。何為狂走。若悟本頭。識知狂定。因緣自然。俱為戲論。是故我言。三緣斷故。即菩提心。
反過來說,如果「本狂自然,本有狂怖」,這「狂」不是因緣的「所緣」,那就成了外道所說的的自然法,也就是說(能)本狂,是自然就會狂;所以「本有狂怖」:那「未狂之際」,早先不狂的時候,突然間發狂妄了,在未狂之際,則「狂何所潛?」那個狂在哪裡藏著?可見這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的『能』,是「不狂自然」,「頭本無妄」,也就是好端端的頭,還是好端端的,毫無缺失的。那「何為狂走」?那是所看的頭,映現在鏡子上的角度,一下子沒弄對,習性上的感受,忽然不見,才會照成「狂怖」的心態,以致於狂走,處處找頭的虛妄相呢!「若悟本頭。識知狂定。因緣自然。俱為戲論。是故我言。三緣斷故。即菩提心。」的「若悟本頭,識知狂走」這句,指的是一旦清楚了,醒悟了,就知道這狂妄走毫無意義,「因緣、自然」,哪個算因緣?哪個算自然?這與因緣、自然都毫不相干,「俱為戲論」。討論能與所,能不能沒有緣起的工具,「所」看到、「所」聽到的、「所」感受到的……又不能離開佛性。而在『緣起』的過稱中,我們可以因為覺之,當自己的主人,不被工具性的緣起的「眼耳鼻舌身意」等工具,蓋住佛性,自我做很多情緒性的緣起。瞭解了這些,「是故我言」,因著這個覺之,佛早先說的「三緣斷故,三因不生」,這是對阿難說的,也是針對我們說的,將這話題回到佛所要表達的,「是故我言,三緣斷故,即菩提心」,也就是因著這種覺之的道理,殺、盜、婬三緣一斷,這造作殺、盜、婬就斷除了,這就是真真實實的菩提心,就是成佛的心,才會真正出現。
七、結語:
我們的佛性,本來無妄,現在既然叫它作妄,自然不是真實。不是真實,便無所『因』。若有所因,有所憑據,自然有體,那就是真的,不能叫它做妄了。佛陀還舉了例子說在自己衣服中,繫帶著『如意珠』卻『不自知』,我們修行,就是如同這例子一樣,把本有的『佛性』給覆蓋住而『不自知』,四處浪跡,向人乞食、求法。雖然流落困苦,但那寶珠,始終沒有遺失的。阿難還懷疑說「世尊現說殺盜婬業,三緣斷故,三因不生」,剛剛已經說了,三緣就是世間人造作的殺、盜、婬;三因就是貪心、瞋心、癡心,有這三種心,心一起,如何滿足心中的貪心、瞋心、癡心,就百般思量,千般算計,為了達到目的,就容易做出殺、盜、婬。這裡的佛告訴我們說三緣斷故,三因就不生了,外邊沒有殺、盜、婬的緣,心中的貪、瞋、癡自然就少了,一點點就銷滅了、就不生了。而現今,人人「心中達多,狂性自歇」。也就是狂妄的性,自然歇下,心中有了『覺』,就將『貪、瞋、癡』歇了,哪還有是非、善惡的心呢?所以狂性歇下,歇下來,就是菩提佛心,這就是「歇即菩提」。但這狂妄的性,是來自以自然的「能」,還是緣起的「所」呢,我們這一節討論了這麼多,能所一如,但能歇下「貪、瞋、癡」,就是真正的菩提心了。